陆时城想到很多,捏她的手,整个地握在掌心,手套去掉,手背受着清淩淩的刀子风。云昭清清楚楚地感知着他情绪的低落,不知他到底不痛快着什么。他这个人,把俗世的好全占干净了,还想要什么?外围不起眼,看着寻常,连个门面跟招牌都没有,陆时城告诉云昭:“这里藏着扫地僧。”“什么扫地僧?”云昭疑惑,她过滤掉难受,被他这么牵了许久,走在窄窄的,白雪咯吱的路上,只想着两人这么一路走下去多么好。“忘记了,你这个年纪不流行他的书。”陆时城终于笑了,自己年纪大,不是吗?里头方桌木椅,整洁安静,墙边立着排排可以和云昭家老式热水瓶一样擦的锃亮的茶罐。陆时城把菜单给她,自己先点了份蒙山云雾。两人这顿饭吃的出奇地平和,陆时城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没走神,跟她低低说以前的事,记忆的角角落落都被触动,这么一动,扑簌簌的直落灰。“你们家,原来是名门望族啊?”云昭听得百转千回,陆时城抿一口茶,笑:“狡兔三窟,上善若水,陆家家族大,一经时代洪流,这个不行了,那个行,总有一个行的,不是么?”她敛眉,低睫,眼睑底下是一片密匝匝的黑色羽翼:“我是孤家寡人一个,陆时城,我跟你隔着万千山海。”他忽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其实,倒没什么,你给我多生几个儿子,开枝散叶做好了,也是陆家的功臣。”云昭不做声,搅动汤匙,心里点检着这两句闲话,知道是镜中月。可她爱他,那就受着这份罚。谁期待,谁就是罪人。“昭昭,”陆时城覆向她手背,眼睛看起来懒散又认真,“你告诉我,是不是今天看到我应酬,我就成了你心里那盏关掉的灯?”此时,真实的灯光落下,缀饰在两人肩头,他望着她,这之间是猎人和猎物的距离。那眸子,是拿雪色和夜色做的。云昭顿时屏住呼吸,喉咙间,黏着火辣辣的疼和桂花米酒的甜。他无时无刻不让她在认着自己的命,她爱陆时城,一生如果爱一次这样的男人,足够了。“我也敢做尾生,可如果大水淹没了我,陆时城,我恐怕没办法继续等下去,我是说真的。”云昭心里是凉的,好像深冬的水已经凛凛冽冽向自己涌过来。陆时城满眼都是雾气,笑了笑,他搂着她出来时,说:“昭昭,其实你来,我是高兴的,你从来没有找过我一次。”没等她回应,老人的电话打来,云昭便从他怀里脱身出来呼哈着团团白气,在讲电话。等坐进车里,人一下回温,陆时城给她搓了阵手,两人都没说话。直到启动车子,云昭说:“你别来再找我了,等你真正离了婚,好吗?”他怎么可能答应呢?上一场婚姻,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不好。”陆时城一口回绝,两眼眯了眯,那拢起的黑深长线里不知是不耐烦还是蔑然,正想再说点什么,他的电话响起。这样的大雪天,当然得发生点儿什么才应景。手机那头,告诉他,岑子墨唯一的堂哥出了车祸,没撑到医院。陆时城没什么表情,血液都是冷的,热起来的,不过是情潮。他挂了电话,转过脸,看看云昭,一个吻随后扑到她唇上肌肤,他跟她说:“在车里做好吗?”说完,像世界是失真的,因为雪的缘故,它梦幻,清洁。他看着云昭,是眺望青春的姿态:昭昭真美,像一朵嫩黄的向日葵,衬在白雪里,都是亮中更有亮中色。云昭紧张地眨了下眼,她也看着他,陆时城身上除了戴腕表,什么修饰都没有。她脑子活跃,莫名想起大一那年和同学们一道往山西看佛寺,恰逢富商来敬香,十一黄金周,那地儿倒也没人山人海的挤,蔚蓝的天,干燥的风,富商脖子那挂了串绿汪汪的翡翠,佛在上头,紧挨硕颈,成一抹深沉沉的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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