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良一愣,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虽然女孩打量的眼神有些不着痕迹,但一直关注的他还是发现了,这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尽管面上不说,心里却时刻为他人着想。
他心里暖意更甚,眼中的神色不见平时的疏离客套,说道:“我家就在不远处的临月小区,穿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
婉兮一愣,惊讶地说道:“啊?我也住在临月小区。”边说便示意李辰良过来。
李辰良心中也升起几分莫名的喜悦,趁势问道:“那你住在哪?”
李辰良走到婉兮身边,看到女孩有些困难地抬高手臂帮他打伞,体贴地伸手接过伞柄。婉兮没有拒绝。
个子娇小的女孩像只小绵羊,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帮她举伞的大灰狼眼中的热切,小绵羊乖乖地说道:“我在B2那里。”
李辰良笑意更浓,说道:“好巧,我在A2,正好是对面。”
其实他是住在D4,正好和婉兮是小区的离得最远的对角。
不过……
他偷偷看了眼身旁娇小的女孩。她眼中的温柔,如同丁香般清柔淡雅、沁人心脾,两颊因为阴冷湿润的雨天变得更加娇嫩红润,微微一笑带起浅浅的梨涡,羞涩而纯挚。李辰良心中一跳,他突然不敢靠的更近了,怕她太过美好,而自己却没什么能够给她。
二人聊得投机,不知不觉就走到路口了。此时夏雨暴作,乌云上涌犹如墨汁泼下,大雨落下溅起好像白珠碎石,路上行人很少,稀稀疏疏的站在路口,等待绿灯出行。
此时婉兮转头,看见面前规整的白色斑马线,阴雨的天气,雨珠落在伞上的嘈杂声音,恰巧此时红灯变绿灯,车辆暂止,对面的行人迎着她走来。
“啪嗒啪嗒,呀!”
只见一个身着雨衣的小女孩,迈着步子小跑过来,一个不稳,摔在地上,裸露出的娇嫩皮肤被地上的砂砾挂出血痕,小腿上被刮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雨水打在上面血水顺着肌肤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圈的血红色的水洼。
婉兮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般,灰色的阴雨背景下,那份血色异常的猩红醒目。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跳得越来越快,呼吸变得急促,埋在心底深处的痛苦绝望突然如潮水一般向她汹涌而来,她的身体几乎抑制不住的颤抖,双腿一软,猛然跌落在被雨水打湿的地上,干净的衣裙被渐渐侵染脏污,大脑发懵,眼前眩晕,双臂只能紧紧地环抱着发凉的身体,喉咙深处发出如小兽受伤的低声嘶哑。
一切发生的如此始料不及,李辰良愣在旁边,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他很快的反应过来,连忙蹲下身子,将雨伞倾斜以至于完全撑住她,丝毫没有顾忌雨水已经打湿了他半个身体,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婉兮,你还好吗……”
然而,没有什么用。感觉到手心下颤抖地越来越厉害的冰凉身体,李辰良的眉头在无意识间皱得更深,心中充满担忧疼惜之情,无奈之下,不顾路人奇怪地的注视,他一把抱起女孩,那有些瘦弱的纤细胳膊贴近他的胸膛,正准备一鼓作气跑回家的时候,听见后面有人叫道:“婉婉!”
李辰良脚步一顿,回头一看,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巧倩。只见她两三步快跑到李辰良身边,焦急的看着婉兮小声呼唤道:“婉婉……”
李辰良眼神一闪,也来不及询问过多,说道:“你认识她吧,帮帮我。”
林巧倩才注意到李辰良,点头道:“好。带她去我家吧。”说完,一路帮他们打着雨伞。
“好冷好冷……”婉兮的头靠在李辰良的脖颈处,低声喃喃道,“不要,不要,呜……”
以往清雅微笑的女孩,如今确是如此脆弱的模样,让李辰良心里的担忧如春草般肆意生长,脸色渐渐变得和雨天一样的阴沉。
婉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嘟嘟!嘟嘟!”繁华的街道上,行人们都匆匆忙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人措不及防。
婉兮无助地站在街道上,路人们没有一位注意到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裙角,头发衣服渐渐地被打湿了,慌乱的她忘记了避雨。
“莉莉丝。”轻柔婉约的女人声音响起,婉兮抬头一看,一位美丽的女人正站在她面前不远处,她穿着连衣长裙,打着一把紫色的雨伞,正不住地向她招手。
“妈妈!”婉兮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飞奔进女人的怀抱里。
女人怜爱地摸了摸婉兮的头,满心的柔情。婉兮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母亲,闻着久违的母亲身上的香气,嘿嘿的傻笑。女人从包里拿出一件小型的透明雨衣,套在婉兮身上,然后牵过女孩的小手,沿着街道往前走。
婉兮抬头看见旁边不远处有一家买糖葫芦的小店铺,嘴馋的对女人说:“妈妈,我想吃糖葫芦!”
女人一看,朝她宠溺的笑了笑,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如梦的小鼻子,然后打着雨伞往前走去。
婉兮看到女人买完两串糖葫芦后,女人转过身,歪着头对她微笑,还举起糖葫芦朝着她摇晃示意。
正当女人朝着婉兮走来时,突然,一辆白色大货车失控地向前冲,不顾红灯,不顾行人,直冲冲地越过斑马线,撞上了几位行人。
货车白茫茫的车灯打在女人的身后,为她的周围蒙上一圈圈白色的死寂光芒。那一瞬间女人的手里还举着两串糖葫芦,面带温柔的微笑。
婉兮眼睛猛地睁大,还没迈出几步,伸出的手臂还悬在半空中,只听“嘭”的一声,女人的身体被货车完全撞上!然而货车却没有停止,顺着道路继续向前,有几位行人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拉出一道道血痕,夹杂着一些模糊的血块。白色货车突然向右转弯,撞上了一家婚纱店,散出阵阵黑烟,终于停止了。
小小的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被慌乱的人群向后带去,她被夹在中间,被冲撞,被绊倒,她双手支着地,呆滞的表情如同失魂一般,原本白色的衣裙被雨水混着污泥弄脏,雨衣帽子早已在□□之中弄掉。
婉兮好像想起了什么般,撑着身体,有些趔趄的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着白色卡车走去,不顾行人的逃离,她渐渐地走向那里。旁边的卡车间断地打着橙黄色的闪灯,脚底是破碎的玻璃渣子,穿透了红色的小皮鞋,她却好像感受不到痛苦,一步,一步,向前走,鲜血蔓延在她的脚下。视线中,有一只雪白的胳膊露在外面,手上拿着两串糖葫芦。
女孩顿着了脚步,却又一步一步向前,小小的躯体止不住的颤抖,冒出的冷汗,流下的泪水,混着雨水打在地上又消失不见。在满地的玻璃渣,污浊得看不出原有洁白的婚纱里,有一位女子静静地躺在地上,她绝美的面容仍然保持着生前的微笑,头上的鲜血却缓缓淌过脸颊,身体被撞得支离破碎,鲜血染红了身下精致美丽的婚纱,也刺痛了一颗幼小的心灵。
“妈妈……”
“啊!!!”
婉兮猛然张开双眼,额头上冒着涔涔冷汗,一双眼瞪得极大,眼眶周围红了一圈,苍白的嘴唇不易察觉的颤抖着。
☆、安慰
“婉婉,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样?”苏子瑜急切地询问道,杏眼通红,却只见婉兮呆愣愣,不言不语。
苏子瑜伸手握住婉兮的手,却出乎意料的冰凉,她心下一惊,眼眶迅速红了一圈,眼泪像不要钱地往下掉,哽咽道:“婉婉,你不要这样,我,我受不住的。你看看我,快看看苏苏……”话未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林巧倩看着这副情形,心下一叹,上前轻轻搂住苏子瑜不停颤抖的肩膀,低语安慰道:“她睡了一天一夜,眼下刚醒,肯定很饿了,苏苏,陪我去熬一碗粥给婉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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