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镇打方向盘,他改了主意,没有径直从通往约克的大道行走,转向另一个古老的赶牛道。陆廷镇开来的车本身就是越野款式,在草地或泥石道路上行驶,丝毫不担心会侧翻,泥石路中照旧平稳前行。瑟斯克的传统警车仍是底盘矮小、只适合常规道路的那种小车,眼看着陆廷镇冲进荒野,他们不想翻车,只好停在路旁,望车兴叹。
有人不死心,冲着天空放几枪,哀嚎几声。
章之微还低着头,她的外套上落着玻璃碎片,陆廷镇左手握方向盘,抬起右手,轻轻为她拍打几下,不慎被其中一片刺伤,指腹出血。
他仍将所有残渣拍干净:“微微,可以抬头了。”
章之微大松一口气,她刚才吃得东西急切,有些发干,拧开水瓶,咕咚咕咚地喝。
“刚才那几个鬼佬,叫得像黑猩猩,”章之微说,“果然,我还是讨厌这些狼狈为奸的家伙。”
陆廷镇只是低笑,他控方向盘的左手有些发抖,默不作声,右手把控住,目不转瞬看着窗外景色。两面的车窗都已经被子弹击打到粉身碎骨,断裂破碎处折出晨曦虹光。陆廷镇借助阳光辨认方位,调整车的方向,仍往约克去。
“慢点喝,”陆廷镇说,“到约克再请你吃大餐。”
章之微举着牛肉粒:“这已是大餐。”
陆廷镇闷声笑,胸口震颤,牵扯着左臂也痛。他忽然庆幸自己今日着黑衣,也不担心会在微微面前露出端倪。
章之微裹着他衣服,没有车窗庇佑,车速高时,空气也彻骨寒冷。
她内里的衣服已经脏了,如今只能依靠他的外套驱寒,仍旧不敌寒意,瑟瑟发抖。
陆廷镇不忍见她如此受难,说:“还是先去买些衣服吧。”
声音低下来:“瞧瞧,冷成小企鹅了。”
章之微裹着衣服不住打冷颤。
好怪,昨晚夜奔,昨夜明明要比此刻还要寒冷疲惫,她却感觉不到可怜,今天陆廷镇这样说,她自己心底就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委屈。
幼小的孩子,自己跌倒时从不哭,因为他们知道哭也无用;父母在时,哪怕只是小小绊一下,也要哭到鼻涕冒泡让父母抱抱。
“嗯,”章之微裹紧衣服,她吃掉一颗牛肉粒,“好。”
可惜两人没有顺利到达约克。
车子停在加油站不远处,章之微晒着太阳,喝着水。
陆廷镇叹气,按着太阳穴:“油不够。”
章之微伸手指:“前方有加油站。”
陆廷镇顿住,沉吟片刻:“微微,你身上有钱吗?”
章之微愣了一下,捧腹大笑:“不会吧?陆叔叔,你也有缺钱的时候?哈哈哈哈……”
好似所有压力都随着声音排解而出。
钞票多到能去填海的陆廷镇啊,在异国他乡,身上居然没有钱,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
章之微笑出眼泪,她大方极了,摸大衣口袋,骄傲:“我随身就带钞票——”
手摸一个空。
章之微笑声骤然停止。
章之微看陆廷镇。
陆廷镇微笑看她。
章之微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大衣被我丢教堂了。”
第47章可怜往日今昔
钱在大衣口袋中。
大衣被丢在教堂里。
如今两人折返瑟斯克简直是天方夜谭,无异于再入虎狼窝。陆廷镇仔细检查整个车辆,终于找到一部分现金,并不多,但可以让他们加上一些油,还能去附近那个看上去就像宰客的修理店中以粗暴的手法更换被枪打碎的车窗玻璃。
章之微对陆廷镇前去加油和修理车辆始终抱有谨慎态度,他们的车身上现在还有子弹留下的痕迹,破碎的玻璃,甚至,车内还有弹壳,如此混乱不堪。
陆廷镇难道不担心他们报警?
“微微,你要知道,没有人不爱钱,”陆廷镇对章之微说,“我们付钱,他们做工,为什么要拒绝?”
果然,加油站的工作人员什么都没说,修车店的老板点了钱,塞进口袋,开始动手更换部件。
太阳渐渐升起,天阔云低,碧空青草痕。这条路并不宽敞,两侧裸露的小矮坡截面黄土,如切开的伤痕。但太阳不错,修车店中的油污味很重,汽油,机油,还有些不知什么东西的味道混在一起,像真实而落魄的梦境。
陆廷镇从店里拿走一个小木椅,让章之微坐在太阳下,剥掉一颗糖的外衣,塞到口中,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陆廷镇站在她身旁,擦干净枪,检查弹匣。
他看上去安然无恙,有枚子弹擦着他的耳朵过去,灼伤一小缕头发,也轻轻伤一些耳尖,不算严重。
章之微晒着太阳,眯起眼睛望着前方。陆廷镇本来右手拿枪,左手擦,反复几下,他蹙眉,换了手,站在章之微背后,他不动声色触了下子弹横贯掉一块肉的伤痕处,血已止,痛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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