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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奕言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ldo;多事！还不快去干活！&rdo;这么多日子以来，沐奕言头一回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一觉醒来，已经将近未正。四周阴暗而寂静，不知怎么，这让沐奕言有种心慌的感觉。她定了定神，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压得低低的。&ldo;俞大人稍候片刻，陛下应该就醒了。&rdo;&ldo;不必了，这是安神的良药，这些日子陛下瘦了好多。&rdo;&ldo;奴才明白了。&rdo;&ldo;不用告诉陛下我来过了。&rdo;……沐奕言一听，立刻咳嗽了两声：&ldo;洪宝，这是谁在外面？&rdo;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看了，洪宝走了进来，利落地打开帘子，屋子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沐奕言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看着门口的那袭白衣，一时之间，胸口又酸又甜，许多话涌上心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ldo;俞爱卿，你来了。&rdo;她憋了半天，这才憋出一句话来。俞镛之在门口躬身行礼：&ldo;臣有些私事路过翰林院，便顺道过来探望陛下。陛下安好，臣就放心了，臣告退。&rdo;&ldo;等一等，&rdo;沐奕言脱口而出，&ldo;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朕也有话想要问你。&rdo;俞镛之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沐奕言有些纳闷，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失声叫了出来：&ldo;你怎么了？脸上怎么青了这么一大块？&rdo;俞镛之只好无奈地走了进来，步履之间有些蹒跚，支吾着道：&ldo;撞到门框上了。&rdo;沐奕言又惊又怒：&ldo;你走路都不利索了还说撞到门框上了？谁打你了？谁这么大的胆子！&rdo;俞镛之满脸尴尬：&ldo;这……陛下勿怪，是臣的父亲打的。&rdo;沐奕言怔住了：&ldo;老太傅打你？为什么？&rdo;俞太傅一共有四个儿子，二嫡二庶，俞镛之是最小的嫡子，又是最有出息的，俞太傅向来视为掌中宝，好端端地打他做什么？还打得这么狠？她走到俞镛之面前，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到了半路却又尴尬地缩了回来，心疼地看着他脸上的乌青：&ldo;上药了没？老太傅打你你不会躲啊，或者去搬你母亲做救兵，或者先讨饶了再说，哪有你那么傻，活该被打得那么惨。&rdo;俞镛之默然看着她缩回去的手，半晌才道：&ldo;都是我不孝，惹父亲生气了，打了也好，我也不会太负疚。&rdo;沐奕言有心想追问到底是什么事，却又怕俞镛之反感，呐呐地道：&ldo;老太傅也太狠心了……你这次立了大功，于情于理，老太傅都应该与有荣焉，怎么还打你！朕要赏你，赏给老太傅看看！&rdo;俞镛之的眼中露出笑意：&ldo;多谢陛下，其实，这次最厉害的应该是陛下，居然能如此沉得住气，不动声色，引君入瓮。姓吕的拉拢了应家和厉王，那日在宫外设了埋伏，臣还一直担心陛下和那姓吕的直接干上了，血染宫廷，原本他们是乱臣贼子，若是真打了起来，倒还落了口实，两败俱伤坏了大事。&rdo;沐奕言心里欢喜，面上却还佯做矜持地道：&ldo;那是自然，那老匹夫还以为能离间你我的关系，自以为聪明，真是好笑。&rdo;&ldo;陛下能全心信任臣，臣心里欢喜得很，&rdo;俞镛之凝视着她，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柔情。沐奕言心里一慌，不安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期期艾艾地道：&ldo;那老匹夫可真够贪得无厌的，大理寺把卷宗都呈上来了，他们吕家……&rdo;她刚说到一半，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一日来若有似无的不安终于被她找到了缘由，她急急地问道：&ldo;俞爱卿，那老匹夫为什么最后说大齐要分崩离析？&rdo;俞镛之愣了一下：&ldo;是他在胡说八道，陛下不必理睬。&rdo;沐奕言紧紧地盯着他，忽然笑了：&ldo;俞爱卿你不要骗朕，你一说谎，左手的手指就会在袖子里捏衣服。&rdo;俞镛之大窘，他的确有这个毛病，不过除了他父母，还没有人发现过。&ldo;陛下……臣……&rdo;沐奕言沉声道：&ldo;俞爱卿，朕不想被瞒在鼓里，有什么事情，还望爱卿坦诚以告，既然你我君臣同心，不会有跨不过去的门槛。&rdo;俞镛之怔了片刻，终于长叹一声道：&ldo;陛下，臣说了，你不要多心……&rdo;沐奕言屏息看着他，潜意识中，她明白，俞镛之接下来的话她可能不会想听到，可是，她却不得不听。&ldo;兵部……遭窃……那连发弩和一些兵器的图纸……丢了。&rdo;俞镛之低声道。&ldo;什么！&rdo;沐奕言的胸口仿佛被人捶了一拳，失声叫道，&ldo;什么时候的事情？&rdo;俞镛之的神情挣扎，半晌才道：&ldo;裴兄走的缠绵意渐坏，仍未盼归期。彼时秋风定，南疆暖如春。故人心不归，花开两相宜。欢情无期至，望君自珍惜。沐奕言一下子便病倒了。那四面楚歌的逼宫她镇定自若，那生死攸关的栽赃陷害她淡然处之，可这区区一封短信，把这一阵子所有的忧心辛劳放大了数倍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身上。病情来势汹汹，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潜意识中只是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连喘息都困难。梦靥中，她的面前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江，她站在江这边，恐惧地看着前面惊涛拍岸，双腿好像被什么咒语困住了，想逃都逃不了；而裴蔺站在江的对岸，一如既往地冲着她笑，那笑颜如晓风霁月，令人迷醉。&ldo;陛下，我想你……&rdo;他的声音仿如春风般吹过耳畔。沐奕言张了张嘴，她有好多话想和他说，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骗她，想问问他为什么写那首诗过来，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想问问他到底还回不回来……可是，话到嘴边，却只吐出了一句话：&ldo;我……我也想你。&rdo;&ldo;陛下，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多多保重，烦闷的时候出去散散心，不要太为难自己。&rdo;裴蔺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絮语。泪水迷糊了她的眼睛，这场爱恋，就好像一场春雨，悄无声息地浸润了她，可当她全心投入时，却发现它只是一场虚无。&ldo;为什么？&rdo;她喃喃地问道。裴蔺没有回答，泪眼朦胧中，她只能看见一抹红色渐渐飘了过来，甜蜜地倚靠在裴蔺身旁，不到片刻，裴蔺的身影被拽得渐行渐远，看不见了……她的身子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她挣扎了一下，一下子睁开眼睛，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还是躺在那张宽大的龙床上，衾寒枕冷，泪湿衣襟。田嬷嬷着急地在她身旁比划着，沐奕言一时头晕脑胀，看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只好勉强牵了牵嘴角，低声道：&ldo;嬷嬷，这是什么时候了？&rdo;田嬷嬷的眼圈发红，手微微颤抖着比划：陛下，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昨天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吓死嬷嬷了。曲太医说，你忧思过重，风寒入骨，要好生将养一阵子。沐奕言抬起手来，想要宽慰她几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她呆了片刻，笑着说：&ldo;嬷嬷别急，一场小病而已，还能把朕怎么样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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