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回一趟方家吧。”青年好像看不见方宁雪的冷冷言冷语,继续陪着笑脸,“明天是你爷爷的生日,他希望你回去。”方宁雪微微瞟对方一眼,垂了垂眼睫,沉默片刻后什么也没说,拉住安小鱼的手转身就走。青年的声音从身后远远传来:“一定要去啊!”方宁雪脚步不停,充耳不闻。只有安小鱼感受到对方蓦然攥紧的手指。方宁雪,并不像表面上的无动于衷。她愣愣任方宁雪拽着,一个只顾埋头往前走,一个表情忐忑跟在后面,两人俱都不发一言沉默走着。安小鱼的家附近有一个活动广场,广场旁边就是公园。四月,繁花似锦春意盎然,景色十分好看。两人来到公园长椅上坐下,安小鱼低头扫了一眼两人的相握在一起的手指,忍了半天还是道:“方宁雪,你不热啊?”方宁雪的手微凉,而安小鱼的体温高,手心都热得发烫。安小鱼原本还觉得挺舒服的,可是中午太阳烈,两人这样交握在一起,半会儿就闷出热汗了。手心湿漉漉的,她实在难受,不由出声提醒。话说这家伙不是洁癖么,比她还能忍耐?安小鱼心中微微狐疑,却没有深思。方宁雪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从刚才开始,自己一直紧紧握住安小鱼的手没有松开,神情不由微愣。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烫到似的甩开安小鱼的手,白皙的脸庞染上好看的红晕,她侧过头,嗫嚅着:“对不起……”安小鱼飞快地眨了一下一眼,闻言笑了:“你干嘛道歉啊?”两个女孩子手牵手,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方宁雪为什么一副干了坏事的样子?“啊……”方宁雪愣怔片刻,抿抿唇笑了,“也是。”“那个人是谁?”安小鱼见她不像生气的样子,于是将心底的疑问吐出。方宁雪垂下眼睫,视线落在远处一对母女身上,喃喃说:“他是我小舅舅。”“啊?”安小鱼瞪大眼睛,不是男朋友,也不是未婚夫,而是小舅舅吗?可是为什么……“不要问,好吗?”方宁雪侧过脸,声音柔软,眼神却写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有秘密,而且并不想告诉她。“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我玩得很高兴。”她站起身,低头看她一眼,彬彬有礼,表情矜贵疏离,“不过我该回家了。安小鱼望着对方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灿烂夺目的脸颊,怔怔出神,总觉得这一刻的方宁雪离她好远。以往,她只能在她脸上看到笃定自信和冷漠,可是这一刻,她从那紧促的眉毛和轻垂的眼睑中发现了什么。她轻抚自己莫名滞闷的胸口,抿了抿唇。也对,她们虽然是朋友,但还没有到无话不谈的程度,就算她和杨馨一样,但是朋友间也该保持距离,方宁雪并没有将秘密告诉她的义务。可是……她们明明是朋友不是吗?安小鱼深吸一口气,快速起身抓住方宁雪的胳膊:“喂……”猝然被抓住手腕,方宁雪顿了顿,转身诧异看着她:“什么事?”安小鱼咬牙给自己鼓气,忽然伸手捧住方宁雪的脸认真说:“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说自己很高兴的时候,是皱着眉毛的吗?”方宁雪蓦然僵住,怔怔看着她。安小鱼不容她躲闪,清澈的眼眸仿佛洞察了一切:“明明不开心,却说自己很高兴;明明很想倾述,却叫我不要问;明明不想走,却说想回家。”顿了顿,她大声质问,“方宁雪,你怎么可以骗人!”中午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方宁雪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安小鱼的手腕开始发酸,沉默到她眼神躲闪感觉一丝尴尬。毕竟她正捧住对方的脸颊,两人互相注视,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奇怪——公园里散步的男男女女都对她们行注目礼了。现在不动声色松开会不会比较恰当?正当安小鱼准备付诸行动时,倏地感到自己胖乎乎的手掌被一双纤细而柔软的手紧紧握住。明明艳阳高照,对方的手却是冰凉的。方宁雪双目复杂凝视她半晌,嘴角缓缓勾起,“安小鱼,你不笨嘛。”“喂!”安小鱼不满觑她一眼,翻了翻白眼,“我本来就不笨!不对……现在不是讨论我笨不笨的时候。明明是你的问题。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她担忧地望她一眼,反手牵住她的手握在手心,希冀手心的温度可以帮她暖一暖,“但是,我们是朋友啊。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陪着你。尽管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方宁雪摇摇头,截住她的话头,微笑凝视她:“谢谢你。”呃……忽然这么认真道谢,真让安小鱼不习惯。她有些羞涩地挠挠脸颊,小声说:“不用客气,反正我也没帮到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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