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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玩?”傅燕云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在哥哥身上做那么大的恶作剧,当然好玩。”随即向下低了低头,傅燕云又问:“我就纳闷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是说以后不会再提了吗?”
“你给我讲讲,如果那个灰东西真变成功了,你想怎么着我?”
傅西凉一个翻身趴在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不理他。傅燕云伸手扳他肩膀,他抬手抓住枕头两角,越发用力的把脸往深处埋去,坚决不肯抬头面对傅燕云。傅燕云抓住他头顶的短发,轻轻拽了拽:“起来吧,不是要骂你。你藏能藏到什么时候?这不憋得慌?”
傅西凉稍稍抬了点头,闷声闷气的说道:“那你不能再问。”
“好好好,不问了,起来吧。”
傅西凉扭脸看他,扭过脸时,傅燕云无端的心惊了一下,怕望过来的会是一双灰眼睛,但是定睛一看,他放了心,再一次有了苦尽甘来的甜蜜——眼珠子黑得很,一丝灰色都不掺杂。
“燕云……”他迟疑着开了口:“当时……那个……是什么样子?”
“什么?”
他实在是难为情,答不出,只抬起一只手,在傅燕云胸膛上摸了一下。
“不是不许提了吗?你不让我问你,你倒问起我来?”
“我没有看到。他说变好了就回来叫醒我,可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被你打过一顿了。”
傅燕云回头看了看房门,房门锁得很严。盯着壁灯又想了想,他皱着眉头,有些脸红:“这怎么说呢?”
忖度了片刻之后,他欠身一摁电源开关,关了壁灯:“没什么可说的,睡吧。”
傅西凉翻身面对了他:“好看吗?”
“好看?”傅燕云拉过毯子盖了上:“能吓死你。”
傅西凉见傅燕云像是认真的要睡,便也跟着闭了眼睛。这几天可以供他遨游变化的那个黑暗世界不见了,他纵是闭了眼睛,也还是沉重的躺在这张气味熟悉的大床上。
他几乎是有些失落,也有一点“入宝山空手归”的感觉。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婚姻问题,可除非燕云变成了女的,否则这个问题就是完全无解。先别管人家看不看得上他,首先他一想到自己需要去爱上个什么人,便有千难万难之感。
回首往昔,他最近的一次怦然心动,是对着车行橱窗里的那辆凤头牌自行车。
一想到自行车,他说了话:“燕云,我明天可以回家吗?”
“不要回。”傅燕云在黑暗中开了口:“葛秀夫这回捅了个天大的娄子,明天我就带你离开天津、避避风头。”
“葛秀夫又干什么了?”
“别问,听了脏耳朵。都是些龌龊事情,和我们没关系。”
*
*
翌日上午,傅西凉下了楼。
傅燕云恢复了生机,在昨夜和今晨,将这弟弟悉心洗刷了两次,他是没法子把傅西凉的肠肠肚肚翻出来,否则为了消除那个灰东西的痕迹,他真能把弟弟的五脏六腑都用香皂搓一搓。
傅西凉被他洗得皮肤泛红,下巴刮得干干净净,短发也是一丝不乱,而且还穿了一身笔挺的新西装,脚上皮鞋也是新的,皮质是舒适的软皮,适合让人比较体面的长途跋涉。
迈步走进客厅,他看到了沙发上的葛秀夫。
葛秀夫有着莫测的睡眠,傅西凉也看不出他是熬了夜,还是刚睡醒。竖着满头乱发,他弯腰坐着,盯着茶几上那只色呈银灰的酒瓶。忽见傅西凉来了,他抬起头,而傅西凉站到他面前,也低了头。
双方都不说话,而是先仔细的互相看了看,看的也不是对方的脸色或者气色,纯粹就只是看,看风景似的看。
“还是这么着对劲。”葛秀夫先开了口:“前几天看着灰眼睛,我总感觉十分古怪,又像是你,又不是你。”
他答道:“燕云也这么说。”
“燕云呢?”
“他正在楼上收拾行李,要带我出远门玩去。”
葛秀夫笑了:“带不带我?”
“不带你。他说你闯了大祸。”
“知不知道我闯了什么祸?”
“他不肯告诉我,说是听了会脏耳朵。”
“那我也不说了,免得你哥哥发威,现在就把我推出去。”
傅西凉移动目光,望向了茶几上的那只酒瓶,心想:“那是我的。”
说好了是他的,说好了要把酒瓶放到枕头底下的,可是昨晚燕云把酒瓶送给了葛秀夫,他糊里糊涂的失去了它。
葛秀夫这时又道:“今天这个天气出远门,苦了你了。”
他回头望向窗外,就见方才还只是阴天而已,现在空中却已乌云密布,大风呼呼的刮过庭院,是大雨欲来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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