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目光都不和他相触。垂着视线,只看着脚尖前的地毯。眸子却带了一点失神般的恍惚。白总理说:「还有,我知道年轻人热情时,什么疯话都拿来赌咒发誓。雪岚那头,不管和你保证过什么,我告诉你,都做不得数。家里头大人早有家书过来,他总是要回家去娶亲的。你是读过书的人,该知道我们中国人的孝道,父命不可违。你若是听过他的什么疯言疯语,满以为可以在他身边享一辈子福,那不可能。我看你也年轻,念过洋书,相貌又不错,找哪一家的小姐不行?何必在他身上蹉跎。我今天把这些话,和你挑明了,也是念你年轻糊涂,提醒提醒你,别为眼前的一点罗曼蒂克,把一辈子赔进去。」白总理说得口干舌燥,遇上宣怀风这么一个执意保持沉默的人,深感无可奈何。最后,白总理把手里的钢笔往桌上啪地一扔,叹了一口气说:「我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以后只看你的做法。为着这弟弟,我也算尽了心。」说完,把手挥了几下,仿佛要赶走脑袋里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般,沉声说:「你走吧。」金玉王朝宣怀风从总理书房里出来。门外什么人也没有,刚才冲进去的凶神恶煞的士兵,还有何秘书,都不在了,所以宣怀风出来,也没有人拦着。迎接他的就只有华丽的走廊扶手和装饰。而这华丽,在宣怀风眼里是朦胧中带着灰影的。他就在这朦胧的灰影中缓缓步行。刚才那狂风扫卷的羞辱,把他洗筋伐髓了,就好像四肢里的血管还在,不过里面的热血像凝固了,又像被抽空了。说来也奇怪。他刚才被压着跪下时,只觉得皮肤被血冲着,涌着,仿佛要涨破了身体喷洒四溅,是让每个细胞都激得热辣辣的痛,但离书房的门越远,那屈辱痛苦的痛就渐渐发麻了。他懵懵懂懂地走在来时经过的长廊,一步步踏下铺着法兰西艺术砖块的阶梯。大概还要托赖刚才的一跪,膝盖和小腿不时传递来刺痛的感觉,要不是这一点刺痛提醒着他,恐怕他难以找到自己的脚,因为他实在感觉自己的躯体是空荡荡的。在他眼前,有大片大片的黑影,如海啸飓风般飞卷翻腾,耳里一丝声音也没有。总理府里一个听差和他擦身过,许是认得他,停下来说了一句什么,也许是称呼了他一声,宣怀风只看见他容色恭敬,两片嘴唇开合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宣怀风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那听差就笑着欠欠身走了。宣怀风便继续朝着出口,慢慢地走去。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强做出这平静的样子,仿佛是什么天条天规压在他身上,强迫着他非这么假装着自己的镇定不可。明明身上没有力气,明明四肢空荡荡,他像被一棒子打破了头,血溅了一街的人那样,总有把劲一松,想倒下的倦意,可是,他又模模糊糊地,同时也很倔强地想,在书房里已经受过羞辱了,现在,他必须挺直了脊梁。总理府他来过几次,从来没觉得它这么宽敞,这么大过,似乎一个地下大厅就占了几百亩地,从楼梯走到大门,像是一辈子也走不完。周围是落针可闻的。可宣怀风依稀觉得,这种落针可闻的寂静刺入骨髓。寂静中,仿佛有窥探的目光,从窗后、柱后、门后,或者楼上,外头十字长廊远远投过来,探索似的,藏着深深的,窃笑议论的意味。那些目光,也许是真的,也许只是他幻想的,可他不理会。他盯着前方,挺直腰背,端端正正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段路总算走完了,宣怀风的视野里,现出总理府高耸威严的门顶,门前卫兵的身影总是矗立不动的,仿佛一尊尊不苟言笑的阎罗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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