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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恐惧。
从前道上混,出生入死多少回都没有这么恐惧,以为自己已经将生死看的很淡薄了,可是当这个人换成了路念笙,他整颗心都像是悬在半空,这种失重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傅承修在凌晨四点就从房间出来了,去外面花园想要散散身上的烟气,好巧不巧,门廊下,傅子遇正在抽烟,视线落在远处黑沉沉的天上。
阴郁的冬夜,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听见脚步声,傅子遇回头一眼,与傅承修目光相撞,借着玄关透出的亮光,两个人都看清彼此糟糕的脸色。
傅子遇也没心吵架了,随口问:“睡不着?”
“你还不是一样?”
傅承修慢慢向着他方向走几步,最后还是停在距离有一米多的地方,也遥遥看着远处,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不知名的角落里。
傅子遇问:“要烟吗?”
傅承修摇头,揉揉脖子,“抽半天了,一身烟味儿。”
傅子遇突然笑了一下。
两个人这样心平气和说话,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我和念笙结婚半年多的时候吧……”傅子遇回想着,“有一回她睡着了,还迷迷糊糊叫大哥,当时我就有火气,我想来想去她不管在梁家还是在路家都没有哥哥,叫的哪门子大哥?”
傅承修怔住,旋即也笑了。
傅子遇笑容淡了,低下头狠狠吸了一口烟,“那时候我对她不好。”
傅承修没说话,静静听。
傅子遇嗓音很沉很缓,“谢谢你。”
傅承修颇为意外,拧眉,“为什么?”
“以前照顾她。”
在路念笙错位的前半生里,在路念笙在梁家最糟糕的日子里,有个人照顾着她,让她最艰难的日子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帮助她挺过来,傅子遇想,他是该感激的。
没能早些认识她,帮助她,曾经一直是他心底一道坎儿。
傅承修默了几秒,“你没必要谢谢我,我照顾她也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傅子遇说,“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傅承修有些无奈,低头苦笑。
接下来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傅承修倚了门廊的柱子看着远方,傅子遇一根又一根地抽烟。
冬夜里,白烟缓缓散开,像是一片诡异的轻纱。
……
知道梁佳茗不在傅家,梁杰也有些烦躁,给梁佳茗打电话打不通,张茵就慌了神,哭哭啼啼。
梁杰最烦张茵这毛病,动不动就哭,扯着张茵衣领把人往出去搡。
“就知道哭!有点儿出息就出去把佳茗找回来!”
张茵被推出门,还挂着一脸的泪痕,抽抽搭搭地下楼往出走,在大门口碰到个人将她一把拦住了。
张茵抬头,便看到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正冲着她一脸痞气地笑。
这男人她认识,是梁杰的债主黑子的一个手下,别人都叫他“瘦猴”。
她心里有些恐惧,哆嗦道:“梁杰他人在楼上呢……”
瘦猴嘿嘿一笑,“大半夜的,嫂子你这是往哪里去?黑子正好想请你们过去一趟。”
张茵一愣,更害怕了,“我……我还有事,我要出去找人。”
说话间想走,被瘦猴一把拉住手拽回来。
瘦猴一脸色眯眯地摸着她的手,看着她害怕而又不敢挣扎的模样,笑笑说:“怎么,出去找你们的宝贝女儿梁佳茗?”
张茵一愣,“你知道她在哪里?”
瘦猴点头,“她被黑子带走了。”
张茵脑子瞬间空白,哭着反拉住瘦猴的手,“你们放了她!她是无辜的……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和你说,梁杰有钱的!他把钱都藏在床下面,我上次看见了,你们可以去找,你们放了佳茗!”
瘦猴一怔,旋即面色变得狰狞,拎起张茵衣领,咬牙切齿道:“梁杰有钱藏着……不给我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