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地下一隅,阶梯状开凿了几排山‘洞’,恍如置身于蚁‘穴’蜂巢之中。接着黯淡的光亮看去,数百丈外有个狭窄的坑道,通往地下的四面八方。时不时有人影往来,浑似鬼魅而情景诡异。
“既不方便,告辞!”
房远山察觉无咎的神‘色’不善,摇摇晃晃转身要走。
“我初来乍到,正要请教……”
难得遇上一位能够说话的人,岂容错过,无咎急忙报以微笑,又道:“相逢是缘,何不请我前往贵所小憩片刻?”
“相逢是缘?”
房远山回头看向无咎,神‘色’中闪过一丝疑‘惑’,默默点了点头,抬脚走向隔壁的一个山‘洞’。
‘洞’内的情形,如出一辙,‘阴’暗‘潮’湿,弥漫着恶臭的味道。
房远山走到墙角坐下,抬手示意,眼光却在无咎的身上来回打量,随即莫名其妙长叹了一声:“唉,你也是贺洲的人族修士?”
无咎也不客气,就近坐在一张兽皮褥子之上。而伸手‘摸’去,湿漉漉的褥子早已**不堪。又哪里是人住的地方,简直就是腐烂的棺椁墓‘穴’。他甩了甩手,抬眼一瞥:“此话怎讲?”
房远山的年纪不大,而坐在角落里,便好似融入‘阴’暗与恶臭之中,仿佛行将就木,整个人透着腐朽的气息。他伸手拈着颌下的几根胡须,幽幽说道:“你乃人族,确凿无疑。而人族之中,唯有修仙者,方能走出草莽……”
“我来自瞰水镇,并非贺洲修士!”
无咎说的是实话,却也没有吐‘露’真实的来历。在恢复修为之前,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与神州有关。
“你竟然是位修仙之人,缘何落到此步田地?”
无咎虽然看出房远山的不同,还是颇为诧异,随即拱起双手,诚心实意道:“方兄,还请多多指教!”
“贺洲的诸多种族之中,唯我人族秉持传承。看来你虽然出身草莽,却家道不失。至于我……”
房远山相信了无咎,显得很是欣慰,却又黯然一叹,接着说道:“我乃一家小仙‘门’的修士,奈何仙‘门’被灭,又被仇家暗害……”
此人应该苦闷已久,如今终于有了倾诉的一日,不仅道出了自家的遭遇,还道出了黑水泽的由来。
无咎对于域外的认知,皆来自于典籍,而身临实地,还是有所不同。正当他身陷莫测,两眼一抹黑的时候,恰好遇到这位房远山,尤其对方还是一位修士。于是他趁机询问,渐渐获悉:
贺洲的仙‘门’,为数众多。房远山,则是来自于一家叫作元坤‘门’的的小仙‘门’。既为小仙‘门’,则难免遭到强者的欺凌。于是在一场火拼中,玄坤‘门’被灭。他虽然也是羽士九层的高手,同样难逃一劫,被人抓了之后,卖到了黑泽湖而成为了一名苦役。
黑泽湖,为元山‘门’所有。
此处方圆万里,尽为沼泽,毒瘴横生,堪称绝地。却又属于极阳极‘阴’之间,乃是贺洲罕见的一处所在。
元山‘门’素有野心,试图在黑泽湖打造一座大阵。怎奈极阳极‘阴’之下,湖中充斥着一种古怪的玄气,不仅恶臭难闻,并侵蚀修士的法力。元山‘门’不甘放弃,便抓来凡人尝试。凡人只要在地下清理出一方阵法之基,再由修士布阵便可事半功倍。至于阵法的用途,则是无从知晓。
元山‘门’唯恐招来祸端,便以贩卖的手段抓来凡人。上当受骗者何其多也,来了一批又一批。
不过,年轻力壮的凡人,虽然阳气强盛,也不用担心侵蚀修为,而所付出的代价更为惊人。最多不过两三年,便要在玄气的吞噬下,渐渐耗尽生机,最终成为一具死尸。
房远山已在黑泽湖的地下,苦苦熬了六年之久……
“我虽为修士,而修为已于去年耗尽,只能任凭生机损毁,如今生日无多也!”
房远山说到此处,消瘦的脸上‘露’出惨然一笑:“你初来乍到,尚有四位同伴。而我六年间,已送走了二十多位年轻人。我的下场,便是你的前车之鉴。没有人能够逃出去,没有人……”他背靠着‘潮’湿的‘洞’壁,缓缓闭上双眼:“本不该与你多说,谁让你我同为人族呢……”
无咎还想多问几句,而看着疲惫绝望的房远山,又有些不忍,只得起身就此告辞:“房兄,暂且安歇,你我互为邻居,以后免不了多多讨教!”
房远山缩在‘阴’暗之中,有气无力道:“知道的愈多,愈是苦恼啊!不送……”
无咎又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出去。看着四周暗无天日的所在,以及一个个蝼蚁般的人影,他不禁吐出了一口闷气,抬脚走向来时的山‘洞’。
四道人影迎上前来,争相讨好。
“大哥一去两个时辰,我兄弟颇为挂念!”
“‘床’榻已就,且看……”
“大哥,敬请安歇!”
“大……大哥,小……小弟帮你捶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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