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连连摇头,竟然一声不吭。
妙山始终在默默看着无咎,忽而低下头去若有所思。
无咎不再多说,嘴角露出一抹怪笑,忽又神色一动,抬眼看向远方。
黑暗中,数十里外的情景依稀可辨。来时的悬崖峭壁之上,一道道人影飘然而落……
妙闵与妙山皆有察觉,扭头眺望。
“哎呀,钟广子带人追来了,这般步步紧逼,全然不得片刻停歇!”
妙闵抱怨一声,站起身来。他匆匆走到无咎的身旁,抬手示意:“此处固然幽深水寒,而凭借你我的修为足以应付。且另寻歇脚之地,事不宜迟……”他话没说完,带头往前踏去。眨眼之间,人影穿过寒雾,直接没入寒泉,丁点儿水花不惊。
妙山稍作迟疑,起身随后跳了下去。
无咎却是依然冲着远方眺望,直至那数十人影变得更加清晰,他这才不慌不忙后退几步,转身飞纵而起。
入水刹那,无声无息,而浓烈的黑暗与彻骨的阴寒瞬息涌来,顿时有种坠入深渊的错觉与慌乱。
无咎本想施展水行术,又怕阴寒蚀体,忙催动法力护体,窘迫顿时缓解。而整个人却如石头般急坠而下,转眼间已达数百丈之深,旋即双脚直直杵在坚硬的石头上,竟震得他周身的筋骨一阵脆响。他定了定神,凝神看向四周。
神识虽然难以及远,而数百丈内还是一目了然。
妙闵与妙山均已瘫坐在地,显然被摔得不轻。如此水深的地方,竟然没有淤泥,且颇为光滑坚硬,看起来有些古怪。
无咎稍加辨别方向,迈开脚步。而水深所致,使得他的步履稍显沉重。
妙闵与妙山各自起身,跟着往前挪行。
数百丈的水底深处,三人去势缓慢……
而如此不过一炷香的时辰,看似凝滞寂静的黑色泉水突然流动起来。便如同夜色中刮起一阵风,恰好从此间横掠而过。
无咎与妙闵、妙山正自一步一步寻觅而行,突然被水流推动,缓慢的去势顿然加快。三人不明所以,只管趁势往前。九幽地,行到此处,始终有惊无险。若能就此脱身,或也值得期待。
不过,湍急的水流愈发猛烈,犹如狂风乍起,随即化作一道黑暗的激流奔涌浩荡。
三人察觉不妙,为时已晚,皆双脚离地而身不由己,好似三片落叶随波逐流急卷直去。
无咎急忙抬手抓出魔剑,而远近除了妙闵与妙山之外,便是奔涌的激流与无边的黑暗,根本寻不见任何对手。
须臾,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轰隆闷响。
激流再次加快,俨如咆哮的蛟龙而一发不可收拾。随即又是一声轰鸣,三人霍然凌空,各自眼花缭乱之际,又“扑通、扑通、扑通”落下而水花四溅。
无咎跳起身来,这才发觉站在齐腰深的冰冷黑水之中。不远处则是手舞足蹈的妙闵与妙山,各自慌乱不已。再远处一道数丈高的黑色水柱,在“哗哗”喷涌。透过喷溅的水花看去,四周峭壁环绕,一道石阶盘旋而上……
“九幽已过,莫非抵达困天峰的腹地?”
妙闵终于站稳身形,诧然出声。而妙山则是环顾四周,惊讶道:“何物?”
泉水所在足有数十丈的方圆,却波浪震荡,涛声震耳,浑似鼎沸一般。而便在这喧闹之中,水下水上,以及峭壁的边缘,突然涌来无数的黑点,皆有拇指大小,且双翅振动而“嗡嗡”作响
妙闵的眼中只有那道盘旋石阶,不以为然道:“如此之小的兽灵阴魂,不足为惧!”
无咎看得真切,禁不住倒抽一口寒气,失声道:“天呐,如此巨大,要命……”
他话音未落,周身裹着厚厚的护体法力猛然跃出水面。而尚未坠落,又不顾一切催动遁法往前急蹿。禁制所限,“扑通”一头栽在峭壁前的泉水中。他好似火烧了屁股,再次拼命纵身而起,伸手抓住石阶,随即手脚并用疯狂攀爬。眨眼之间,人已到了石阶的尽头,这才回过头来,却见妙闵与妙山已随后而至。
“何以如此惊慌?”
“究竟出了何事?”
某人修为高强,但凡举动必有缘由。于是他这边逃窜,那边的两位同伴也吓得不轻。不管许多,且跟着跑路总无大错。
无咎停下脚步,两眼兀自圆睁。
泉水沸腾依旧,而那群黑色怪物聚而又散,却并未追来,已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若是没有认错,方才并非兽魂阴灵,而是飞蠹,真正长了翅膀的飞蠹,呼——”
无咎好像是劫后余生,长出了一口气,又连连摇头,难以置信道:“我只见过细若沙尘的蠹虫,而此处的飞蠹却如此巨大……”他伸出手指头比划着,兀自惊魂未定的模样。
而妙闵与妙山恍然之余,面面相觑。
“只须灵力护体,可解飞蠹之患!无关大小……”
“飞蠹之蛊呢……”
“亦然……”
“谁说的……”
“众所周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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