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须臾,六、七人影出现在冰山的不远处。
其中两位银须银发的老者,正是鬼赤、鬼丘,另外三位须发灰白的老者,乃是三位六命巫师。还有一道虚实不定的人影,显然是阴神之体。最后一位则是去而复返的桑元,兀自满脸的恨意,却少了条手臂,平添几多狼狈。
冰坡尽头,两具僵硬的死尸依然躺在地上,同样少了一条手臂,而各自腰腹的血洞更是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便是斑斑凝结的血迹与一串远去的雪坑,而曾经使诈设伏的某人与他的公孙兄弟,早已没了踪影。
“在下已及时示警,却还是被小贼所趁,只可惜鬼青二人,唉……”
桑元分说之际,忍不住满怀恨意地叹息一声。所谓的鬼青,乃鬼巫的道号,也是地上的死尸之一,已然与同伴双双殒命。
鬼丘打量着地上的尸骸,也不禁手拈长须而微微皱眉:“我鬼族有不死之说,却只是对外人而言。一旦毁了本命阴神,则难免魂飞魄散!如此看来,无咎已知晓我鬼族的独门功法!”话到此处,他回头一瞥。
几丈外站着一道虚实不定的人影,又是愧疚又是心疼道:“本人不慎,丢命不说,还丢了骨戒,一生积蓄尽被抢夺!”
“他尝了甜头,倒是欲罢不能啊!”
鬼丘的眼光掠过桑元,转而看向前方:“巫老,那小贼愈发棘手了!”
鬼赤没有理会地上的尸骸,自顾漠然远眺。
鬼丘又道:“这般下去,只怕不妙……”
“无非玄风袭扰,难寻踪迹,而眼下不同,小贼已猖狂不了多时!”
只见鬼赤抬手打断鬼丘,旋即拂袖一甩:“且命各处人手多加提防,但有发现,务必一追到底,随我前往玄关——”
话音未落,他飞身蹿起。前方的积雪覆盖着薄冰,一触即碎。而他枯瘦的身子极为轻盈,脚下“啪啪”碎响,稍稍借力,已从积雪之上横掠而过。而他所去的方向,一串雪坑延伸远处。
鬼丘稍加思索,已恍然大悟,命桑元与那位失去肉身的鬼巫留守原地,他本人则是带着余下的三位鬼巫随后动身。
而留守原地的两人,心绪各异。
“巫老所言何意?你我此前也曾查找雪坑足迹,却收效甚微,莫非有误?”
“并非有误,而是大意了!”
“桑元老弟,还请指教——”
“你我报仇心切,只顾循着足迹查找小贼的下落。而一旦足迹消失,便径直往前追赶,反而顾此失彼,正中小贼的下怀!”
“果然如此!”
“小贼为了藏形匿迹,便在雪地里兜着圈子,之后返回原地,再设法逃向远处。而巫老已及时察觉他的诡计……”
“他年纪轻轻,竟然如此老奸巨猾?”
“哼,你倒不如说他胆大妄为,竟敢杀我巫师,毁我玄鬼殿,抢我圣晶……”
“那小贼着实该死……”
……
公孙驮着无咎,大步蹿上一块冰坡,在强劲的玄风中兜了一个圈子,然后继续冲向茫茫的雪地。待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四周留下一个又一个雪坑,却杂乱无章,全然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几个时辰之后,两人出现在一道冰岗之上。寒风劲吹,光滑的冰岗没有丝毫的积雪,像是一道山脊,笔直通往数十里外。
“嗯,此处不会留下足迹,尽管前去——”
随着一声吩咐,公孙顺着冰岗大步疾行。骑在他脖子上的无咎,早已冻成个冰人,却哆哆嗦嗦挣扎着摸出一个骨戒,从中寻出几瓶丹药倒入嘴里,而缓气之余,他又是一阵无奈。
即便当年遭到神洲使的追杀,也不曾这般的窘迫啊。
拖着残躯,修为无用,且没有疗伤的丹药,更不知天门禁地的虚实。如此状况之下,被一群地仙之上的鬼族高人追杀。而自己除了一枚鬼芒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应对的手段。最终悲惨的下场,似乎已难以更改。
一味盲目的逃,根本逃不掉。
既然如此,不妨有所作为。或能迎来转机,谁又知道呢。而唯一的倚仗,自然便是公孙。
于是借助公孙的大长腿,在雪地里兜着圈子,果然逼得那群老鬼分头行事,所期待的时机终于来了。先是设伏诱杀,勉强得手。不管战况如何,且抢了对方的随身物品再说。
不知物品何在?简单,将手臂砍下来。
嗯,抢了一个骨戒,与纳物戒子相似,其中不仅有疗伤的丹药,还有鬼族的功法、符箓、晶石,以及相关的玉简等等。
且吞了丹药,趁机疗伤,再继续兜着圈子,并查看鬼族的功法典籍,期待着能够从中找到对策。
鬼族的功法极为玄妙,一时片刻参悟不透。而鬼族的修为境界,却能看得明白。其共分九层,虽称呼不同,修炼迥异,却与修仙者的修为境界大致相仿。一命巫师,为炼气;两命巫师,为筑基;三命、四命为人仙,五命、六命为地仙,七命、八命为飞仙,九命为天仙,各自又层次高低不等,若能修成九命归一,便是超越天仙的存在。而那究竟又是怎样的一个境界,不得而知。
不过,令人头疼的鬼族的不死之身,也并非没有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