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摘星敲打我呢,采月可是大昭皇宫有名的女史,背地里都叫女夫子,为人最是认真严谨一板一眼。”
采月脸上露出几分难为情,不依道:“公主又取笑奴婢。”
君婼揶揄看她一眼:“好采月,这殷朝大内又不是龙潭虎穴,你紧张什么?对吧,郑司赞?”
郑司赞笑笑,摘星却蹙了眉尖:“昨夜里就寝前,采月跟我说了,她最近便览史书,她说但凡远嫁异国的公主,下场没几个好的……公主,早知如此,我们求过皇后殿下,不要来到东都才好。”
采月斥声胡说,摘星分辨道:“我没有胡说。我还听说,如今的太子是二皇子,去岁大皇子俭太子暴薨三月后,二皇子被册封为太子,另有传闻,俭太子乃被二皇子所鸩杀,当今皇上,也是被二皇子气病的。”
这次不等采月说话,君婼皱眉道:“摘星妄语,素闻殷朝以仁孝治天下,怎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皆是坊间无聊的传言罢了。”
郑司赞重重点头:“谣言止于智者,公主慧明。”
君婼抿抿唇:“不过,我也很好奇,想问问郑司赞,太子,是怎样的性情?可好相处吗?”
说着话脸上浮起薄晕,羞赧得低下了头。
郑司赞看她含羞带怯的小女儿情状,沉吟着费了踌躇,说太子好性情好相处,那是假话,郑司赞不想骗她,可若说太子性情孤僻六亲不认,自己岂不成了搬弄口舌是非的恶奴?她是尚仪亲自调教出来的,断不会在背后说大内各位贵人的坏话。
君婼不闻郑司赞言语,抬头紧张看着郑司赞神情,可惜郑司赞神情滴水不漏,看不出丝毫端倪,郑司赞无奈一笑,敷衍道:“奴婢在内宫当差,与太子殿下所居庆宁宫素无往来,实在是不了解太子性情。”
君婼闻听抚额笑道:“是我糊涂了,让郑司赞为难。”
微阖了双目,面上隐有倦怠之意,御街长约十多里,队伍行进尚未过半。
郑司赞悄悄看她神色,公主极聪颖,想是从她先前的沉默中窥知太子性情,微微抿着唇,似乎有些失望。
没话找话笑问摘星道:“听闻大昭国皇帝皇上与皇后殿下,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想来十分不舍。”
摘星笑道:“皇上与皇后殿下有多疼爱公主,听听我们的名字就知道了,采月摘星,恨不能将天下星月采摘下来给公主玩耍,还有两位皇子,如珠似宝一般捧在手心里。”
君婼端坐着轻咬了唇,郑司赞不由放柔了声音问道:“公主可是想念故土吗?”
君婼咬得更用力些,出一会儿神摇头笑道:“事有利弊好坏,我只想好的一面,我从小心慕殷朝文化,想到东都游历,这下得偿夙愿,果真是富庶繁荣如花似锦。郑司赞,跟我说说殷朝的习俗吧。”
她的忧伤稍纵即逝,郑司赞叹气,怎能不思乡呢?却不纵着自己愁苦,只去想欢快的,脸庞上转瞬已染了明媚的笑意。
郑司赞便说起公主刚来那日的暖炉会,依东都旧例,每年十月初一生火取暖,皇上给朝臣御赐锦袄,各衙门为官吏下发石炭,寻常百姓呢,则约了亲朋好友,将炭火烧红了,围坐着烧酒烤肉,吃喝笑谈。
君婼笑道:“怪不得刚来那日,看到临街商铺中,户户围炉而坐,看了心中好生温暖。”
郑司赞便提起冬至,说是如过年一般隆重,引得君婼一脸向往。闲话间,摘星喊一声下雪了,君婼侧过脸向外看去,就见零星细碎的雪花飘落,雀跃着欲要伸出手去,采月一挡,忙忙缩回来,看一眼郑司赞笑道:“大昭国四季如春,从不下雪,只见过山顶的积雪,盛夏时也留着一抹白。”
郑司赞笑道:“这是今冬的初雪呢,乃是公主带来的祥瑞。”
君婼双眸亮起,诚恳问道:“果真吗?下雪意味着祥瑞?”
郑司赞本来不过是一句应景的话,看着她双眸中的恳切,只得说了声是,君婼说声如此甚好,复侧过头去看雪。
郑司赞看着她脸上的兴奋,心中默默祈愿,但愿啊,但愿这场雪真能带来祥瑞,能让皇上龙体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