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满。
而位于布达拉宫之南的,是一圈又一圈碉楼式的建筑,简陋而粗放,错落而无致,很是散乱。
街道也歪七扭八的,在长安生活习惯的众人,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就恨不得把那些街道掰直喽。
李彦适应了片刻,开始观察街道上的人流,发现这里还是熙熙攘攘,十分热闹的。
不说那些刀具武器,鞍匠皮匠的铺子,就看点心吃食的地方,也都不少,可见经济的繁荣度是不错的。
只是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坦然相见,沿街乞讨的难民特别多。
与一个个穿着红色衣服,趾高气昂走过的贵人或商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赞悉若一路策马而行,对此视而不见。
使节团自然也不会失礼到一进城就问这些,长长的队伍,在一种诡异而安宁的气氛中前进着。
终于走过了足足七八条街道,几乎到了布达拉宫的山脚下面,赞悉若才停下马,指着一座颇有长安风格的府邸道:“吐蕃不比大唐,并无驿站招待,这些日子就要委屈诸位使者,住在我的府邸了。”
李义琰瞳孔微缩:“住在大论的府邸?这不合礼数吧?”
赞悉若笑道:“我吐蕃愿与大唐重修故好,赞普已经下令,特意修建了专门招待使节之处,只是刚刚开工,因此命我招待诸位,这是赞普的一片盛情,请李正使就不要拒绝了。”
李义琰稍稍沉默后,点了点头:“既然是赞普之意,我等便入乡随俗,只是不知赞普哪一日召见?”
赞悉若笑容收敛,叹口气道:“诸位使节来得不巧,赞普又生病了,恐怕短时间内想要见诸位使节,不太可能,请诸位放心居住,我一定提供最好的招待!”
李义琰表情平淡,不急不躁:“那我等就打扰了。”
使节团一行往府内走,直到后面的囚车驶来,赞悉若突然道:“且慢!”
李义琰看向他:“噶尔大论有何事?”
赞悉若道:“我吐蕃有昌本一职,专门审理案件,犯人必须要经过昌本审问后,再向赞普禀告,这个流程并不短暂,正好将这些犯人移交吧!”
说罢他又苦笑道:“让他们入我府邸,总觉得有些不详呢!”
李义琰面无表情的抚了抚须,李彦则接过话题:“听闻贵国审问这类案件的最高官员,是整事大相?”
赞悉若的眼睛微微一眯:“李副使对我吐蕃的内政很了解啊?不错,此案的最高管理者,是整事内相,也不是外人,正是我的三弟赞婆。”
好家伙,最高法院的院长也是他弟弟。
吐蕃实施的也是群相制度,权力最大的宰相就叫大相,又称为大论,第二大的叫小论,是大论的副手。
还有几位是宰相僚属,相当于同中书门下三品的三省侍郎,其中掌管全国缉案、刑狱并制定相关法律的,叫整事大相。
这些官员都是父死子继,无子则由近亲承袭,除非犯谋逆大罪,波及全族,才会改变,否则一律不得更换。
可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却是赞婆,禄东赞的第三子。
看看他的儿子吧,长子赞悉若是大论,二子钦陵是兵马大元帅,三子赞婆是整事大相。
这阵容让李彦都有些苦笑。
凡事有利皆有弊,他早早掌控权势,与吐蕃较量。
好处很明显,现在大唐对吐蕃的整体局势,没那么劣势。
坏处也很明显,现在的噶尔家族势力,是真的牛逼,文武兼备,实力地盘,样样不缺。
此时赞悉若就补充道:“李副使也知道了,我们的赞普身体不太好,让他亲自审理实在为难,交给我三弟审问后,有了结果后,再由赞普定夺不迟!”
这话听起来温和平静,其实嚣张霸道到了极致。
李彦却不惯着他:“噶尔大论见谅,此事涉及到吐谷浑之乱,外交之事,恐怕不能走吐蕃的正常流程。”
赞悉若也争锋相对起来:“吐谷浑是旧王无道,我二弟出于两国友谊,率军助新王平叛,也将归来,李副使莫非是要等他,持了吐谷浑新王的国书到面前,再让此案予我三弟审理吗?”
李彦摇头:“那确实太麻烦……”
他看向后方,招了招手:“珠丹卫官,你过来一下。”
一直跟在后面摸鱼的女将珠丹面色微变,却又不敢拒绝,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赞悉若奇道:“她是宫廷卫官,负责保护王妃的安全,李副使让她来是做什么?”
李彦微笑:“我刚刚生出一个想法,我大唐亦有皇后辅助圣人处理国事,既然赞普身体抱恙,不如让王妃来审问此案,以示公平,噶尔大论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