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人,反复做同一件事,第一次会因手生而虔诚,第二次会因熟练而豪气,第三次会因重复而枯燥,第n次就会觉得说不尽的乏味无聊。
木石带第一个徒弟很认真,事事亲历亲为,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师傅。带第二个徒弟就有了些懈怠。等带第三个徒弟时就开始偷奸耍滑起来。
刘米就是这第三个倒霉徒弟。
刘米天生是机灵的小子,家时几兄弟就要数他眼睛最巧看事最准,家里穷兄弟又多,可他就只总吃得饱,长得也最壮实。刘米幸运地成为了学徒,跟着木石学手艺,两个月不到,就学了个差不多。
这样一个人,有求于人学艺之时可以暂且忍耐,真正自己有实力了,怎么肯再吃亏。
人有了某种*,贫穷时没办法达到只好强压下,手里一旦有了钱,这种*就会如疯草一般蔓延开来,愈演愈烈。
木石第一好的是美酒,第二好的是女人。
手艺越做越枯燥,木石有些浮躁,让大牛——没错,大牛就是那二徒弟,上工做事,说自己家里有事,然后溜出去喝酒。回来时还有些心虚,给了大牛两个好眼色。第二回说肚子痛,又让大牛一个人做事,自己独自出去耍。第三次,第四次,借口都懒得找了,每一天做上几个时辰,给大牛安排下任务就走。
一来二去。溜号就成了习惯。
大牛是个老实人,敢怒不敢言,明明已经是个熟手了。拿的还是生手的工钱。半年下来做的活全部被木石拿走,然后木石再发他一点零花钱。
木石其实想把钱独吞,到底想着人做活做得多,不给一点实在不像,这才肉痛地给了不到一成。
年初刘三扩大生产,大牛就自己上手,不再依附木石做工。
木石惯了不干事光拿钱。这一没了徒弟,立刻就难耐起来。一个人单干。要想还拿以前那么多钱,当然不能偷懒出去耍酒喝。他忍耐了半个月,旧病就复发了,哄着大牛说他们一起做活。两人四六分成都可以。
大牛心想自己脑子笨,学东西不快,手艺还不是很精,有些吃不消,但四六分又觉得不大划算,就没答应。
木石干了几天,觉得还是不行,又找到大牛,好言好语地说要不五五分成。
大牛想了又想。就算自己多干点,五五分成也算不错了,而且还能在木石手下再学些技艺。就答应下来。
想不到两个月下来,啥技艺,毛儿都没学到一根儿,成天还得一个人累死累活地干,那木石有时候却连面都不露一露。
到了领工钱结账的时候,东家都是只认师傅不认徒弟。工钱全由木石一个人领了。大牛连领了多少钱都不知道,谈何分成?
涉及到钱。人就会腼腆,大牛又不好意思去问刘三到底发了多少钱。只好捏着那么一点点钱,想死的心都有了。
春月说自己笨,还真是没说错,明明知道木石的德性,自己还自动上钩,不是笨是什么。
一发了工钱,大牛宁愿打杂做小工,死都不愿意再和木石一起干活了。
春花还问过大牛,怎么不上工正经做事,偏要做杂工。
大牛男儿性格,不好论人是非,又觉得到底教了自己一回,还替木石瞒着,“我学手艺慢得很,学个东西老是学不会,懒得费时间了。还不如跟着三叔混跟着赵场长混,说不准还能混出个什么来。”
春花笑道:“哥,你可想好喽。要是没学会手艺大伯皮不揭了你的!现在倒好混,等到了将来,你一直不能出师,看怎么向大伯交待!”
大牛哼哼哧哧,“那妹妹给我想个好主意呗。我对学手艺真是不在行,简单的倒行,复杂的脑子都愁爆了我的。”
学手艺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哪个大地主大东家能把底下的活干全了?只要懂得最基本的其实也足矣。
“我有什么好意呀!若你真学不精通,目前就跟着赵场厂混罢,在工场打个杂跑个腿儿的都行,外头买卖安装啥的都可以管管。我暂时让你在赵场长手下当个小管事怎么样?我给你师傅一级的工钱!若是干得好,我加你工钱!”
大牛一听喜不自禁,拍手笑道:“哈哈,当官儿好,当官儿好!咱不考功名都能当官儿了!我虽然笨,但是和人说说话,跑跑腿儿啥的却能干!”
木石没有了帮手,自己一个人干了两天就不行了。懒病犯了,一上工就呵欠连天,要么是打瞌睡,要么是酒瘾上头,反正只要一上工,整个人就像抽了筋儿似地软乎。
一听说东家招学徒,木石就第一个过来要人。
想着二徒弟蠢笨,学东西学得慢,自己白花精力,这回便要了一个最机灵的。心里打算着,花个半个一个月,只将手里最基础的东西交给刘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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