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爹,是我错了!”
付父闪身一让,冷笑道:“对不起,我可当不起你的爹!谁是你爹,你拜谁去!”
葛里正笑道:“孩儿都有过一个了,以后成了亲,怎么不叫爹呢。今天我来是商量大小子和你家姑娘成亲的日子。我觉得这亲事越早越好,省得人说闲话。”
付父捏着拳头,脸上青白一片,又不好发作,瞪着秦大想将他吃了。
有葛里正在,秦大心里就不怕,顺势起来道:“爹,岚儿在哪里呢,我去见见她,安慰安慰她,免得身子哭坏了。”
付父怒目而视,“滚求,谁是你爹!”
葛里正脸色一变,“付老二,你这态度怕是不大好吧。你要这般,你家租的地,我明儿就给你退了。对了,今年你家的徭役,听说老荡山要开石……那里年年可都要死人呐。”
付父气得发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付祖母在里间再也忍耐不住,跳出来,指着葛里正的鼻子就骂道:“真是欺人太甚!葛全儿,你算是谁,代秦大来提亲?”
自从当上了里正,几百年都没人敢指着他鼻子骂了。
就算是亲爹,葛里正他也不是户籍上的爹。名不正言不顺,葛里正说不出话来,眼睛凶狠地盯着付祖母。
“老不要屁股的,大摇大摆地充爹,人家姓秦,他不姓葛!
你要我儿子租不了地,你要我儿子服苦役,你威胁我儿子!咱今天把话搁这儿,我们还真不怕你搞这些事!打量你这个里正很厉害?打量我家没人?
你知不知道,官家亲封的稻娘是何许人也?是我家大侄女儿!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下台去耍!”
葛里正脸上有些难看。
“实施告诉你,我们告到县令大人那儿去了!你不是有门路吗?县令他不行,老子告到省城去!再不行,还有那御状呢!难道你就能横行霸道一辈子?”
葛里正猛地想起稻娘的名头,脸色一变,转着眼珠不说话。
一个村里的,三春又是惯常在村里行走,那么个小丫头,能横过葛里正?秦大不相信,道:“你老莫吹牛,哄谁呢,那点点大丫头,我一爪都能捏死,抬了她出来吓人,真正是好笑。废话也不说了,今天你定亲也得定,不定也得定!”
葛里正犹疑不定,他官场走老了的人物,怎么不知轻重,换了个脸儿道:“付大姐,乡里乡亲的,什么告御状,说得恁严重……”
当当当,铜鼓声响起,紧接着,喧哗声传来。
葛里正脸色大变,冲出屋子。
一队带刀官衙役走来,其中一个见到里正,问:“葛里正,秦大在何处,我等奉命前来捉拿!”
秦大脸色一白,瘫软在地。
葛里正张了张嘴,才道:“谁,谁的命?”
领头的县差役不耐烦,打眼一看软在地上的秦大,铜锣一般的嗓门喝道:“啰嗦什么,反正不是奉你之命!你就是秦大?给我抓起来!”
众差人拎小鸡崽儿似地将秦大提在手上。一股骚味传来,秦大底下滴滴黄色液体流下,啪啪溅在泥地上。
差人哈哈大笑,“这么个弱鸡儿,还能作恶!真是有那罪恶根,小鸡儿也能发猛!事已毕,我等且回。”
葛里正心急如焚,拉住那认识的衙役,悄悄塞了银子,道:“到底是咋回事?”
衙役低声道:“你老惹了不该惹的人,自求多福吧!”
葛里正惊疑不定。
秦大一行人刚走出几步,村里就响起了敲铁锅庆贺的声音,不绝于耳。
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来观音庙这两个多月,什么糟心事都不用想,只管闷头干活制香,闲了再听听老尼姑讲经,付岚的心境已平复了许多。
想她刚来,晚上时时被噩梦惊醒,白日也不敢见人,无缘无故地总是肉紧心绞痛,别人一个眼风儿扫来就觉得他们是在讲究自己。日日夜夜地惊恐,人迅速地消瘦下去。
当尼姑说来不事生产,有香客供奉,日日敲钟念佛等吃饭,但其实哪有那么容易,香火不旺盛时,还得出门讨口化缘,求得一点素斋,比起街边的叫花儿也好不了多少。
化缘的进项并不多,庙里僧人最主要的生活来源还是香蜡纸烛,制出来或自己售卖,或成批卖给喜丧铺子。
付岚一进庙里就开始学习制作佛香,什么都不用想,整日听着经,整日制香,一段时间下来,制香的手艺是突飞猛进,人的心境也逐渐沉寂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