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如此胸襟,得天下才是真正得天意。”慕容恪最后感叹道。
听到到这里,曾华不经意地问道:“天生天灭,慕容先生真的是这么认为吗?”顿了一下,看到慕容恪一脸的不解,于是继续说道:“我北府在燕国密布细作,慕容先生应该是心中有数。为了瞒住这些细作,掩藏你的军略,慕容先生应该是没有少费苦心。但是我北府细作除了探听情报外,另外一件重要任务就是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慕容恪听到这里不由一愣。
“我北府细作用重金收买燕国宫中内侍、各府随从,然后再将耳目转至内宫嫔妃、各府姬妾、子弟亲信等人。这些虽然打听不出什么军国机密,但是却能进谗言,散谣言。你家先主慕容俊虽然早就与慕容垂有间,但是怎么会在军国危急的时候依然不肯征召他呢?慕舆根虽然桀骜不逊,但是怎么会对你和你主有如此深的怨恨呢?你主慕容玮只有十一岁,为什么会对你屡屡推荐的李绩心怀芥蒂,始终不肯重用最后除迁外职?慕容评虽然贪鄙,但是怎么会在决战之际拿军国重事当儿戏呢?”曾华继续平和地说道。
“难道这些都是你北府细作的功劳?”慕容恪脸色大变,惊问道。
“细作收买的那些小角色,虽然没有什么胆子去探取军情,但是进进谗言,散布谣传却是愿意做的。只要张张嘴就能得到重金,何乐而不为呢?谣言重复多次就能被当成真言。”曾华简短地答道。
慕容恪垂首了半晌,最后才黯然地答道:“我终于明白了冉魏天王当时跟我所说的,我和他都是棋子,想不到我总是以为自己比他聪明,却想不到还是没有他想得明白。我燕国输得不算冤枉。”
“燕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还请慕容先生早做安排。”曾华放下茶杯,低首说道,“请不要辜负了云儿一片苦心。”
慕容恪点点头答道:“我明白,云儿用性命为我慕容家换得一线生机,我不能让她一番心血尽负东流。”
说到这里,慕容恪仰首长叹一声道:“人家都说我慕容家一门俊才,却不知正是这样才最招人忌讳。”
曾华心里不由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慕容恪已经看明白了自己对慕容家的想法。自己千方百计地造势,就是要让慕容家大打出手,走上中原前台,好让自己找到机会和借口把慕容家一网打尽,要不这样自己早就出兵把燕国打降了。看来慕容云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利用自己对她的宠幸,断然牺牲自己的性命,让自己在怀念和愧疚中放过慕容家,至少让慕容家留下一支血脉。
自己对慕容家还真是很有戒心。历史上的慕容家除了尽出大才外,最让人难忘的就是他们前赴后继地“复国”,这份韧性“流传千古”,最后连金先生也忍不住借“慕容复”来追古抒怀一把。
但是对于华夏百姓来说,慕容家不断的复国却意味着战乱和灾难,曾华绝不想发生这种情况,所以他要把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他不能走上历史上前秦苻坚的下场。但是慕容云却动摇了自己的心志,最后还是想给慕容家留下一丝生机,但是这一线却要看慕容家怎么去争取了。
“我的岳父吐谷浑续直现在应该在蓟城了”曾华最后说道。
“多谢大将军,我再书信一封,还请大将军急送蓟城。”慕容恪说完后猛烈咳嗽着,他已经明白今天曾华一行人来此的真正目的,但是今日一谈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以后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操心了。
曾华看了一眼咳得满脸黑红色的慕容恪,拱手道:“不打扰慕容先生的修养了。多谢慕容先生的招待,我等告辞了。”
说罢,曾华留下一堆北府的药材和补品,虽然这些东西对慕容恪于事无补,但也算是曾华的一点心意。
慕容恪挣扎着起来,客气了一番,最后目送曾华等人隐入桃林中,他示意三个儿子出去礼送,但是慕容肃、慕容楷、慕容绍三位却围在慕容恪周围,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让慕容恪在又一阵猛烈咳嗽中黯然叹息。
走在树林中,段焕悄悄地问王猛道:“大将军真的要绝慕容一门吗?”
王猛看了一眼前面曾华的背影,然后悄声的答道:“兴盛衰亡在于一念之间,而生死也在一念之间。慕容家如今最大的悲哀就是他们的才俊太多了。”
段焕闻声不由默然无声,继续跟在后面前进。
而皇甫真却回头看了一眼小亭,只见那间草亭和其中的慕容恪已经悄然的隐在枯树和落悠地演奏起来。王猛坐于身后,默然倾听其音,在深远幽邃的琴声中,王猛似乎听见慕容恪那最后的绝唱,过了许久才悠悠地叹道:“人生如梦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