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
龙康一声不吭地带着自己地亲兵队走下了城楼,刚到城脚下,上百颗火星已经铺天盖地地飞了过来,很快就把龙康负责的北城墙变成了一条火龙,数千正在目瞪口呆看热闹的守军立即陷入一片火海中。
听着城墙上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龙康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他圆瞪着的眼睛在火光中变得通红,俊秀的脸扭曲得有点变形。那狰狞的面孔让旁边的亲兵队长心里一阵发虚。
“走!”龙康终于发话了。
“王子,我们去哪里?”队长壮着胆子问道。
“去王宫,我要把母后和妹妹们接出来。”龙康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子,王宫现在已经是一片火海了。”队长小心翼翼地说道。的确,做为重点打击对象,焉耆王宫早就是火光冲天了,而且通往那里的道路也都已经在火里泡着,谁冲的过去。
龙康不再言语了,只是转过头狠狠地盯着亲兵队长,那样子几乎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吓得亲兵队长两腿直打颤。
龙康没有像亲兵队长想象的那样,在暴怒下拔出钢刀把他的头砍下来。这位刚才发誓要坚守乌夷城,多杀几个北府贼军的王子突然变得那么虚弱,他看着满目的大火,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听着龙康的哭泣声在噼里啪啦的火声中如鬼泣狼嚎,所有的亲兵都黯然无声。在无情的战火中,不管是王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他们都是血肉之躯,他们的生命在北府军这部强大的战争机器面前微不足道。
到了后来,于归的任务是给乌夷城某个角落补上一顿火油弹,让这场大火整整持续了一夜。在无尽的夜风里,肆虐的大火最后变成了一种怪异的紫色,而乌夷城满城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呼啸的风与火响应声,在无尽的荒野中传去很远。
当朝阳升起来的时候,乌夷城已经在黑烟中变得毫无声息,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让已经列好队的北府军感到一种无由的心虚。
曹延看着上万名在朝阳下闪着白光的北府军士们,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传令兵低声地说道:“传令各军,立即围攻乌夷城,动作要快!等太阳升起来了就太热了。”
说到这里,曹延不由地看了一眼已经变成黑色的乌夷城墙,喃喃地说道:“太热了!”
北府军士受到的抵抗几乎是微不足道。当他们用撞车撞击残缺不堪的大门时,只有数百名面目漆黑的焉耆军士咬牙切齿地往下射箭、掷长矛甚至丢石块。
在整齐的撞门声中,只能零星地听到几声箭矢和长矛与北府军士身上白铁甲相撞击的声音。没有几下,乌夷城门被撞开了,北府军整齐地开进乌夷城,按照各自的任务向目的地前进。
展现在北府军士面前的乌夷城只能用废墟来形容了,不多的幸存者在那里徘徊着,不知道是在寻找亲人还是自己的灵魂。他们对汹涌而过的北府军士一点反应都没有,顶多只是抬起双眼,用死灰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关注自己的脚下或者一个空洞的方向。
最后的战果出来了,乌夷城被夷为平地,五万军民只剩下不到一万余人。龙安在大火中紧闭宫门,一家十四口连同宫中数百人尽数化为灰烬。龙康在残壁断墙的王宫前变成了疯癫,最后被押到曹延面前时已经手舞足蹈地号称是五天神龙了。
清点完后,曾华下令就地掩埋死者,将所有的房屋废墟全部夷平,而乌夷城生者尽数被迁往尉犁城,离开了已经变成一座大坟墓的乌夷城。
最后,曾华请出躲在城外佛光寺等数座大庙宇的四千僧侣为乌夷城焉耆死难君臣超度。
在一片佛经颂声中,大和尚侔惠被带到了曾华的跟前。
“大将军的意思是希望贫僧把这封书信带给龟兹国王陛下。”一直提心吊胆的侔惠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叫自己当使者。
“是的,大和尚德高望重,请将本将军的书信带给龟兹国王。我不希望再兵火再现了。”曾华的语气非常平和和诚恳。
听着这里,再看看一脸斯文的曾华,侔惠怎么也不相信昨晚的那场大火就是这位北府大将军放的。
“大将军,你为何要超度亡魂,你害怕了吗?”侔惠不知怎么就鼓起了勇气,问出一句他不该问的话,也许是嗡嗡的佛经声给了他莫大的支持和勇气。
“害怕?”听到这里,曾华骤然转过头来,锐利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投向侔惠,让这位原本心如深井的高僧都忍不住有些波澜。
过了一会,曾华的目光终于柔和下来了,他摇摇头说道,“死在本将军手里的恐怕以数十万计,我还在乎这区区数万之众吗?打仗就一定会死人,而且我给了龙安和乌夷城五天时间,他们不愿意生就只有死了。我超度他们只是尊重死者而已,死者已逝,无所谓仇恨和恩怨了。”
听着这冷冰冰的话,侔惠不由地觉得后背发凉。
“不过死人总是一件让人不愉快的事情,我不希望乌夷城的事情还会在龟兹国重演。”曾华话语一转。
“贫僧明白了。”侔惠合掌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