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声。
“匈奴纵横漠南漠北,侵扰中原,这算不算征服呢?”曾华一句接着一句,问得众人面面相视,更加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了,曾华也默然不语了,把疑问留给了诸位狐疑猜测的部属。他接着抬起头看着远方的乌夷城,仿佛那些让众人晕头转向的话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骏马奔跑需要大地的辽阔,
雄鹰飞翔期待蓝天的悠然,
骄傲的大月人,
你怎么能在敌人面前低下你高贵的头?”
在越来越低的夕阳里,金黄色的乌夷城就像一座贴满金箔的佛城,散出耀眼的光芒。一阵低低的歌声穿过有点昏黄色的天空,隐隐约约地飘荡在天地之间,似远似近,仿佛从远古传来的一样。
“这是谁在唱歌?”龙安抬起头问道。
“回父王,这是用大月语在唱的。”龙安旁边的龙康侧着耳朵倾听了一会,然后禀告道。
“大月?”龙安心里恻然了。这个大月氏从祁连山被赶到亦列水,然后又被赶到更西的河间地区,辉煌过一段时间最后又消失在茫茫的历史中,众多的大月人只能或做为游商,或做为僧人,在偶尔的时候用大月语颂唱追忆先祖的辉煌和不幸。是啊,这乌夷城里三千僧人就有不少大月人。
龙安一转头就看到了龙康,看到他那清秀的脸,龙安不由地想到了此时应该远在龟兹的龙埔,心里顿时生起一种愧疚,对二子龙康的愧疚。
“康儿,你不会怨恨我吧?”龙安忍不住出言问道。
“父王,我怎么会怨恨你呢?我很高兴能追随在你的身边。”龙康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坚毅,于他十八岁的年纪非常不符。
龙安点点头,脸上的愧疚多了一些欣慰,“康儿,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
“父王,孩儿明白。”
龙安不再说什么了,放下手里的笔,侧着耳朵又开始倾听那飘在风里的歌声,过了许久才幽幽地说道:“不知以后会不会有人用歌声追忆我们焉耆呢?”
正说着,几声呼啸声划破长空,向乌夷城飞来,最后在沉闷的扑通声中又恢复了沉寂。
“怎么了?”龙安喝问道。北府西征军包围焉耆乌夷城后,还是车师国交城那一套,也是围城行檄文招降。而且在通告围城的五日里一直非常安静,没有任何动作。不过今日是第五日,北府通牒中的最后一日。
“回殿下,是北府军的石炮发射,有五颗石弹分别落在城中各处,幸好损伤不大。”门外的护卫接到总结汇报后迅速禀报道。
“北府大将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天日落前我们再不降就兵戎相见,难保生死了。”龙安苦笑着说道,“天色已经黄昏了,这北府军果然言出必行,向我们示威,这是最后通牒。”
“父王!”龙康的脸上充满了悲愤。
“康儿,你最好先去见见你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然后去北城,负责那里的防务。”龙安的神情非常平静,如同在向儿子交待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龙康没有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含着眼泪向龙安磕了三个头,然后绝然地离开了房间,消失在龙安视线中,消失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中。
“石炮部队试射得很不错呀,正好打中了东西南北中五个区域。于子家真是了得!”乐常山嚷嚷道。刚才五发石炮让山包上的曾华等人一下子活泛起来了。
“子家是霸城军官学院毕业的第一批炮兵军官,而且是其中出类拔萃者,岂是你这种土包子能比得。”魏兴国嘲讽道。
乐常山对于老搭档的嘲讽早就习以为常,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更加高兴,转过身往于归的肩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那是,要不然石炮指挥官是他,不是我们这两个速成班毕业的。哈哈!”乐常山对于魏兴国的讥讽一点都不在意,他俩半斤八两,而且也这样吵了十来年了,互相都非常有默契。听到这两人在斗嘴,众人不由地一阵哄笑起来。
曾华终于在众人的笑声中从石化中清醒过来了。
“唐子明率领两厢步军负责北边,陈子玉率领两厢步军负责南边,王益吾率领两厢步军负责东边,卫伯玉率领两厢步军负责西边,毛大可、齐子城各领两厢步军做为第一、第二预备队,曹舒翼为前敌指挥,夏侯阗率两厢骑军游击策应。”曾华快声地发布命令道,而旁边的军务秘书忙碌地笔记着。
说完这些后,曾华又转向于归道:“你继续留在这里指挥石炮部队。”这个山包离乌夷城不远也不近,虽然不能对乌夷城进行威胁,但是做为观察位置却非常合适,这里可以一眼看遍整个乌夷城。
“其余各军在营中警戒休息。应远,我们回去吧,今晚你陪我下两局。”曾华最后一边调转马头,一边对旁边的邓遐说道。
当曾华策马走回到中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是乌夷城周围却没有像前几夜那么安静,到处都是沉重和忙碌的脚步声,还有四处穿行的火把,以及远处传来的吱嘎的转轴、齿轮等机械转动声音。
正当曾华翻身下马,准备走进大帐的时候,身后的张蚝突然指着天空说道:“大将军,开始了!”
曾华顺着张蚝的手指望了过去,只见漆黑的夜空被十几道桔红色的火光划开,这些火光如同是流星陨石一样,带着长长的尾巴,向乌夷城飞去。
曾华站在那里等了一会,等看到上百道火光流迹将夜空映得通红的时候,这才转过头来对邓遐和张蚝说道:“我们可以进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