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余骑兵逼近自己部族范围,立即伏于大军马前求降。
四月二十九日夜,额根水下游草原上,原乙旃部大帐营地,曾华举行隆重的篝火晚会,庆祝中敕勒部尽数归服。
一堆巨大的篝火冲天而起,带着一种噼里啪啦的声音飘散着无数的火星,就一朵巨大而无比灿烂的花儿在夜幕中怒放,它的光彩映得清朗夜空中的星星都有些羞愧了。
在盛会开始时曾华宣布,原乙旃氏、屋引氏两部剩余的十七万部众,七万余分给随军立功的副伏罗部和达簿干部,其余十万余分给斛律协,让他重新立起斛律氏部的大旗。迷途知返的奇斤部和泣伏利部由于没有立有战功,暂时没有封赏,待今后立有功劳再说。
曾华的话刚落音,周围一片欢呼声,副伏罗牟父子、达簿干舒激动地热泪盈眶。七万余部众,分下来一部氏要多上三万多部众,比原来的部众还要多,而且按照曾华的命令,这部众是按照随行骑兵的功劳高低来分配的,这让在场的两部骑兵顿时乐得有点找不到北了。
窦邻和乌洛兰托也是兴高采烈,即为自己的战友斛律协“咸鱼大翻身”而感到高兴,也为自己美好的未来而感到高兴。他们俩的部众都还在柔然控制区,所以目前还是低调做事,但是他们非常清楚,一旦大军南下,这俘获的部众怎么能少得了他们的呢?
而最大的收获者-斛律协却脸色平静,全然不顾旁边泣伏利多宝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嫉妒目光。他淡淡地对曾华施礼说道:“属下现在只是想着如何为父亲族人报仇。而这个愿望实现后,属下会继续为大将军驱使,以报大恩,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好,好一个有忠有义的好汉子!”姜楠的遭遇和斛律协相似,只是比他更惨。所以姜楠对斛律协非常认同,听完他的一番肺腑之言,当即赞了一声好,端起一碗好酒就向斛律敬来。
于是,热闹的庆功宴会就拉开了序幕,众人围坐在篝火前,吃着烤羊肉,喝着乙旃须和屋引伏珍藏的北府好酒。欢声笑语顿时弥漫在额根河水畔,而浓浓的夜色里也开始飘荡着一股醇香。
这时,琴鼓声起,一个火红的身影闪了进来,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她上面穿了一件北府棉布紧衫,下面穿一件红色的北府绸缎裾裙,轻轻一转能散出一个伞形来。
只见她柔美而轻盈地抖动着双翼般的手臂,通过这从肩部经手臂到指尖水波式的“揉臂”,让人看到了一只优美的北海天鹅荡洋水中,泛起层层涟漪;又象这只天鹅迎着和煦的春风在翱翔。优美的身形在快速而有节奏地转动着,而在转动中有节奏扭动的肩、腰和胯,在柔美中透出一种英武,再配上那双清澈如北海的眼睛,动态美、意境美和神韵美浑然天成,而在静止的同时向下弯折的手腕,却时时都画龙点睛般地突出了这女子特有的柔媚和风韵。
想不到这漠北草原上的美女也是如此美艳动人,真是让人心动。
女子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跳完了舞,过了许久大家才如梦中醒来一样,拼命地拍手鼓掌。
“妹妹,过来见过大将军!”斛律协挥挥手,向女子招呼道。
待女子走近来,曾华才看清这女子的面目,洁白的脸上有如温玉无暇,弯弯的眉毛如同是手描笔绘的一样,眼睛就如同那弯弯的月亮让人不忍亵视,翘翘的鼻子,两角有点上挑的嘴唇在红色篝火中越发显得红艳。一身北府棉绸衫裙仿佛就是量身定做的,勾勒出她高挑而完美的身材。
“这就是你的妹妹,真是不敢认了。”曾华感叹道。
的确不敢认了,这位女子就是那个差点被乙旃须糟蹋的阿窝夺坎家的女儿。因为乙旃须热情待客抽不出身来而被单独丢在后帐之中幸免一劫。当姜楠冲进乙旃部大营,也顺带把她救了出来。正准备放还回家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斛律协,于是一场兄妹相认就此上演了。
原来斛律协逆袭敌营的时候,将自己妹妹斛律宓托付给一名老部属。但是战乱族灭之后却失去了信讯,原来这名老部属拼死把斛律宓带到乙旃部,交给了老友阿窝夺坎,没多久就伤重而死。阿窝夺坎也非常厚待斛律宓,当成自己女儿一样对待,一直到乙旃须无意中碰见。
阿窝夺坎拼死也不愿把斛律宓献给乙旃须,于是大骂了珲黑川。珲黑川回去以后添油加醋,于是就上演了一出乙旃老虎抢亲记。斛律宓在养父阿窝夺坎被打断腿昏死过去之后,为了救养父一家人的性命就挺身而自投狼窝。
听完这段奇遇,曾华甚是感叹,对斛律宓的刚烈和阿窝夺坎的仁义所打动,在让斛律宓认亲之后下令将乙旃须一半的财物赏赐给了阿窝夺坎一家。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顿时,曾华的名字又开始在漠北草原上传颂了。
不过现在的斛律宓完全不一样了,当时见到的斛律宓虽然看上去非常秀丽,但是让人映象更深的是她身上的困苦和恐惧。现在的斛律宓就像一颗除去污垢的珍珠,散发出的光芒让曾华快晃花了眼。
“斛律宓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也多谢大将军为我斛律氏报仇雪恨,小女子恭敬大将军一杯!”斛律宓扬着头举着酒杯向曾华轻声说道。
“好!”曾华愣了一下,很快就接了过来,幸亏家里的几个老婆都是美女,基本上已经有免疫能力了,要不然又要出丑了。
曾华一饮而尽,旁边的张蚝却高声叫了起来:“好事要成双,男女要成对,敬酒要敬两杯!”
听懂了张蚝的话,斛律宓顿时脸一红,刚才还扬起的头顿时低了下去,不过手里还是又举起了酒杯。
曾华狠狠地瞪了一眼,张蚝却回了一句:“大将军平时不总是这么灌我酒的吗?”
曾华只好嘿嘿干笑一声,接过斛律宓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气氛越发得热闹起来,爱喝酒的张蚝开始和副伏罗牟父子、达簿干舒、泣伏利多宝称兄道弟,煞是亲热。
一通胡吹之后,张蚝通过翻译对这四人说道:“我们大将军文武双全,带兵打仗,我十个张蚝也得老实败在大人手下。文,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是样样精通,尤其是一手好二弦琴,听过的没有不入迷,我家主母就是被一曲《凤求凰》所折服倾倒的,现在还被北府文人传为佳话!”
说完之后,张蚝转过身来向曾华求证道:“大将军,我没有胡说八道吧!”
你没有胡说八道,你简直就是胡说十道,曾华恨不得上去堵住张蚝借酒撒野的大嘴巴。
“大将军你既然承认了,那就给我们来上一曲吧!你的二弦琴我可是随身替你带着,可有好多日子没听你拉了。”张蚝接着说道。
无奈,被张蚝“算计”的曾华只好现场表演一把,不过他这次用的琴和以前用的二弦琴有些不一样,是根据库里奚琴改造的马头琴,曾华一向是到了哪个山头就唱那里的歌,到了漠北草原上就一定要用上马头琴。张蚝是搞不懂这两者的区别。
悠扬的琴声很快就传了出来,慢慢地,众人仿佛看到了那熟悉的坦荡辽远的草原,白云般飘逸的羊群,还有那桀骜不逊的追风骏马。那琴声纯美甘润,时而低沉,时而明亮、时而清丽。琴声就像无形的手,慢慢地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让他们看到了梦魂萦绕的故乡,看了那些已经离去的亲人。
突然琴声一变,大家如同看到一轮明月浩然地升在了寂静而清朗的夜空中,而曾华那低沉的歌声也响起来了:“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歌声响完,从迷醉中清醒过来的张蚝睁开眼,第一个就望向斛律协身边的斛律宓,只见这位美女听得是如痴如醉,如深潭清泉的双目流光异彩,羞红的脸更加显得她娇艳如花。
张蚝转过头对旁边的邓遐嘿嘿一笑:“看来大将军又要添一段佳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