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黄的灯光下,睡榻上的独孤萧逸脸色潮红,气息不稳,嘴角已被触目惊心的血迹染红。
“逸!”
看见独孤萧逸嘴角的血迹,沈凝暄的心就像是被人挖走了一般,霍的一下,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她连忙伸手覆上他的手腕。
只一瞬间,她的脸色便已煞白如纸,她颤抖着嗓子,对门外喊道:“枭云,去请我师傅和师姐!”
闻声,枭云作势便要入殿,但是听到沈凝暄焦急的喊声,她脚步一转,旋即向外奔驰而去旄。
“逸……”
寝殿里,沈凝暄颤抖着手,轻拍着独孤萧逸的脸颊,掌心下滚烫的温度传来,她心下一窒,虽然知道不可能,却仍旧的晃动着他的肩膀,想要将他唤醒:“逸!你不要吓我!醒一醒,醒过来啊!”
然,这一次,独孤萧逸的反应,仍旧如以往一般,只不同的是他嘴角的血流得更凶了嵛。
见状,沈凝暄心下大惊!
忽然之间,想起北堂凌白日送来的琉璃瓶,她忙不迭的挪到榻前,取了瓶子来,打开瓶子便往独孤萧逸的口中开始灌血。
可是,瓶子里的血,却并未如她所愿进入独孤萧逸口中,而是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逸……”
眼泪,不知不觉的,顺着眼角滚落,看着独孤萧逸紧闭双眼的模样,沈凝暄的心中,已然被一种前所为有的恐惧所攫取,眼看着就要窒息了。
有些无力的,颓然松掉手里的琉璃瓶,她十分艰涩的闭了闭眼,待片刻之后,方才紧皱着眉头,再次睁开双眼。
曾几何时,为了她,独孤萧逸一次又一次的赴死,上天垂怜,他一次次侥幸脱险,多少缓去了她心中的深深愧疚,这一次……他落到如此地步,还是因为她!
而她……
她不能让他死!
绝对不能!
指下,独孤萧逸的脉搏,越来越弱。
视线,在他憔悴的俊脸上来回游离,沈凝暄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凄然苦笑着,垂眸挽起他的袖摆,露出他手臂上的伤痕,然后又缓缓的抚上自己手臂上的伤痕,转身对门外的枭青吩咐道:“枭青,把你的剑拿进来。”
她此言刚落,便听鬼婆的声音,自前殿门口,由远及近:“你要枭青的剑作甚?”
快步行至寝榻前,看着沈凝暄和独孤萧逸挽起的衣袖,鬼婆自已了然她心中所想。
伸手覆上独孤萧逸的手腕,庆幸自己,最近一直住在欢颜宫里,来的及时的同时,她快速行动,只顷刻之间,便封住了独孤萧逸身上所有的穴道!
心惊肉跳的抬头看向沈凝暄,见她一直怔怔的看着独孤萧逸,鬼婆老脸陡地一沉,破天荒的抬手狠狠甩了沈凝暄一个耳光!
“啪——”
刺耳的巴掌声,在寝殿里响起,鬼婆的怒吼声,也在沈凝暄的耳边响起:“为师不是告诉过你吗?即便你渡毒,也不会有好的结果,枉我老婆子看着你长大,却不想你竟也是个扶不上台面的!”
“师傅……”
因为鬼婆狠狠的一巴掌,沈凝暄的脸,微微侧向一边,嘴角上一缕血红蜿蜒而下,她直愣愣的看着鬼婆:“他体内的无双之毒和新越蛊毒一起发作了,没有如预料中的融合起来,反倒在相互排斥,他的脉搏现在正在一点点变弱,不久之后也许就会消失……”
言语至此,她蓦地皱眉,嘶声喊道:“你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
“你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所以你想要陪他一起死?”鬼婆知道,沈凝暄的心里,现在很难受,但,即便是如此,她却仍是眉目一戾,甩手便又给了她一巴掌,“你个混账东西,你可曾想过,倘若你和他一起死了,你们的孩子会是如何下场?”
闻言,沈凝暄心弦一紧!
脸上,火辣辣的痛着,但是她却十分麻木的抬头看向鬼婆。
“他若是死了,那就是你的命,你就得好好受着……”凝着她的泪眼,鬼婆心下微痛,嘴上却狠心说道:“沈凝暄,我老婆子给你这两巴掌就是要你记住,你如今不仅仅是一个人,你还有你的孩子,人都说为母则刚,我老婆子不管你和皇上之间的感情到了何种地步,但是你丢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便是不对,哪怕皇上真的有什么不测,哪怕你苦你累,身为一个母亲,你都要好好给我活着!”
语落,不忍去看沈凝暄朦胧的泪眼,鬼婆转身对跟她一起进门的枭青说道:“扛上皇上,跟我走!”
沈凝暄心下咯噔一下,伸手握住独孤萧逸滚烫的手,她脱口便问:“师傅要带他去哪儿?”
“去北源!”
微转过身,鬼婆沉着脸色说道:“你也说,他体内的毒在相互排斥,如今我自然要想办法,将这种排斥的伤害降低的最小。”
语落,她对枭青喝道:“还愣着作甚,赶紧扛上走人!”
沈凝暄见状,没有再阻拦,却是跟着一起起身。
“你不必跟随!”
眼看着枭青扛着独孤萧逸向外走,鬼婆身形一闪,挡在了沈凝暄面前。
“师傅!”
见鬼婆挡在自己身前,沈凝暄不禁面露恼色:“他现在生死未卜,我怎能不跟?”
“你错了,不是生死未卜,而是凶多吉少!”
眸色深深的看着眼前感情用事的得意弟子,鬼婆的语气仍旧十分严厉:“暄丫头,你给我听清楚了,他此去活的希望,只有一成不到,你最好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生是他的命,死也是他的命!如今我老婆子要你留在这里,为你和孩子的以后好好筹谋!”
“不——”
听了鬼婆不近人情的话,沈凝暄的脑袋自然摇动的如拨浪鼓一般,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随着她摇头的动作,不停滚落,她哑着嗓子说道:“哪怕他会死,我也要陪在他的身边……”
她的逸要死了,她怎么可以不跟着?!
“你若执意如此,那么我便将他留下,你只管送他走后一程便是!”早已料到沈凝暄会是如此反应,但是姜还是老的辣,鬼婆知道若独孤萧逸有不测,齐太后不能扛起大局,太子又还太小,所以沈凝暄必须留下。
而她,自然也知道,沈凝暄的掣肘在何处?!
此刻,她若执意要跟,她不医便是。
“师傅!”
眼底尽是乞求之色,沈凝暄看着脸色冰冷的鬼婆,整颗心都坠入了深渊之中,紧紧的咬着唇瓣,她抽噎说道:“您救救他,求您……”
“暄丫头!”
见她一直在不停的哭着,鬼婆的语气,多少有些缓和,未曾松口说要救人,她只是淡淡叹道:“你可还记得以前的你?”
闻言,沈凝暄黛眉微蹙,泪眼婆娑的看着鬼婆。
鬼婆老眉深皱,接着说道:“以前的你,聪慧,机敏,遇事大度淡定,总能化险为夷,但是自从你和独孤萧逸纠缠到一起,你便变得感情用事,处处都以他为中心,处处依赖着他,动辄流泪痛哭,我老婆子知道,你跟他之间的感情深厚,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纵然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和他也终有要分开的一日,现在我只能说,会尽全力去就他,但是你该知道,一成的机会,简直微乎其微,待我老婆子带他去了北源之后,你……就权当他已经死了,做回自己,走你自己的路吧!”
听到鬼婆的话,沈凝暄面色黯淡,整个人都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她知道,鬼婆带独孤萧逸去北源,是为了取北源之冰,来镇~压独孤萧逸体内的烈毒,她自然也明白,那一成的生机,确实是微乎其微。
这,也就意味着,独孤萧逸生还的机会,已然渺小到极致。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接受不了,他会死这个结果!
是以,在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她便沉声说道:“师傅带他走吧,等我肃清了夏家,便去找你们!”
闻言,鬼婆眸色微沉:“方才,我老婆子说过了,让你权当他已经死了,倘若世上真的有奇迹,我老婆子会跟他一起回来,如若不然,你也不必再去相寻!”
“师傅!”
“沈凝暄!”
蓦地,再次出声,打断沈凝暄的言语,鬼婆上前一步,在沈凝暄身前站定,微微抬手,她想要去扶沈凝暄的肩膀,却终是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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