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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独孤萧逸相伴的日子,沈凝暄总是觉得格外满足。
一路上,打打闹闹,斗嘴对弈,时光于指尖转瞬。
经过整整半日多的行程,他们所乘坐的辇车,终是在入夜时,抵达燕京。
前日里,独孤宸刚刚以独孤萧逸的身份回宫,此时独孤萧逸再回来,自然要改头换面,所幸此前秋若雨做好的面具不少,他直接换上了另外一张面皮,一张平庸普通,却挡不去他凌然气质的人皮面具。
是夜,白虎开道,他们所乘坐的马车从南城门进城,穿过寂寂寥廖的大街,又于朝华门悄然进宫,并未惊动太多人。
坐在马车内,静静的借着遍地月光,凝视着车外熟悉的建筑,沈凝暄依偎在独孤萧逸的怀里,整颗心都安静了下来。
此行,他们没有去天玺宫,而是直接驾车去了欢颜宫。
昨夜,在独孤宸回宫之后,便已然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欢颜宫修葺一新。
是以,沈凝暄和独孤萧逸在欢颜宫步下马车时,不由全都微微一怔!
这里,早已不复独孤萧逸第一次带她来时的萧索模样,反倒桌明几净,焕然一新。
看着眼前布置一新的宫殿,独孤萧逸温柔一笑,眸光闪烁的凝着沈凝暄,优美的下颔,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好的弧度:“赶紧进去看看,以后我们可是要在这里住下的。”
“走!”
在独孤萧逸柔情万种的目光之下,沈凝暄已然提裙下辇,快步登上台阶,拉着他的手拾阶而上:“快点!”
“慢点!”
看着沈凝暄急切的模样,独孤萧逸满是宠溺的笑眯了眼,转头见台阶上方,易容成自己的独孤宸正笑看着自己,他轻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你那么着急作甚?”
“我饿了!”
回头看了独孤萧逸一眼,沈凝暄到底还是放慢了脚步,与他一起缓缓抬步,一步步向上走去:“都这个时辰了,你难道就不饿吗?”
语落,她的肚子,十分应景儿的咕噜了一声!
台阶上方,独孤宸似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唇角邪肆一勾,满是诱惑道:“殿内,已然备好了晚膳……”
闻言,沈凝暄握着独孤萧逸的手一紧,再次加快脚步。
无奈之下,独孤萧逸只得随她一起加快脚步。
欢颜宫大殿之中,华灯初上。
除了独孤宸一早准备好的晚膳,齐太后和独孤珍儿也早已久候多时。
见沈凝暄和独孤萧逸入内,她们两人纷纷从膳桌前站起身来。
甫见齐太后,沈凝暄的视线,便一直落在她慈爱的面容上。缓步上前,她在齐太后身前站定,而后垂首敛目,对齐太后跪拜如仪:“臣妾参见母后!”
“赶紧免礼!”
轻抬了抬手,伸手扶着沈凝暄起身,齐太后深凝了她片刻,旋即苦笑着说道:“哀家昨儿只听人说,是若雨那丫头回来了,却不知是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太后!”
因独孤萧逸为自己渡毒一事,沈凝暄以为,齐太后必定会与她心生芥蒂,但是现在她却……眸光闪烁间,她蹙眉看着齐太后,眼底尽是自责之色:“臣妾回来晚了!”
“回来就好!”
仍旧重复着方才的那句话,齐太后满是欣慰的颔了颔首,轻拍她的手,拉着她一路向里:“眼下已经过了晚膳时辰,你这孩子,一定饿坏了!”
“太后!”
轻唤齐太后一声,沈凝暄并未随着齐太后向前,而是转握住齐太后的手,在她面前跪下身来。
见状,齐太后面色微变,作势便要将她扶起:“你这孩子,这是作甚?”
“太后!”
伸手握住齐太后的手,不曾起身,沈凝暄不住的摇着头,眼底的泪光,越发晶莹:“世上最疼儿子的,永远都是当娘的,如今皇上为了我,身中剧毒,您一定恨死臣妾了,太后……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您现在若心里有气,打我骂我都行,臣妾绝无半点怨言!”
听到沈凝暄的话,齐太后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拿着手里的帕子,伸手拭去眼泪,奈何总是旧泪擦去,新泪又添。
抬起头来,看着大殿门前的独孤萧逸,齐太后在沈凝暄身前缓缓蹲下身来:“逸儿为了你,几经生死,连命都差点丢了,哀家跟你说实话,哀家以前真的不喜欢你!”
闻言,沈凝暄低垂了头,默默流泪。
齐太后以前,便将对她的不喜,表现的淋漓尽致。
彼时,她并未多想。
但是如今,她也已身为人母,自然知道,身为一个母亲,到底有多么看重自己的孩子。
为了孩子,母亲是可以去拼命的。
若换做是她,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几经生死,她的心里也会有芥蒂!
“莫哭!”
伸出手来,拿手里的巾帕,替沈凝暄拭去眼泪,齐太后无奈一叹,轻声说道:“好孩子,起来吧!”
“太后!”
抬眸,对上齐太后的泪眼,沈凝暄紧蹙着眉头说道:“您不怪我?”
“事已至此,哀家怪你又有何用?”
精心描绘的柳眉,高高挑起,齐太后眨掉眼角的泪,苦笑着说道:“你是逸儿最爱的人,也是哀家孙儿的娘亲,哀家若是怪你,便是在为难自己的儿子和孙儿,既然如此,哀家为何不能对你好一点?这样的话,他们也会对哀家更好……所谓爱屋及乌,不就是如此吗?”
“太后……”
沈凝暄齐太后嘴角的那抹苦笑,沈凝暄的心,不由也紧紧绷紧了几分。
“都到这时候了,还叫太后?”
轻蹙眉,满是不悦的看着沈凝暄,齐太后沉了沉脸色,道:“你该与逸儿一起尊哀家为母后!”
闻言,沈凝暄心中豁然开朗!
“母后!”
轻轻的,如是唤着齐太后,沈凝暄的眼角,再次有清泪滚落。
“唉!”
齐太后轻应一声,抬手替她拭了眼泪,拉着她站起身来。
大殿门口,独孤萧逸和独孤宸早已站了许久,深凝着大殿里的婆媳二人,他们的眼底,也都渐渐有了湿意。
深吸口气,独孤宸转头问着独孤萧逸:“皇上,眼下只缺了你,你不进去么?”
“当然要进去!”
看着大殿里,自己最爱的女人和自己的母亲,独孤萧逸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的滋味,此刻,即便他的身上,又开始隐隐作痛,在他俊脸之上,却仍旧洋溢着深深的笑容。
他的小暄儿!
他的母后!
双拳紧握,竭力将身上的痛楚忍下,他缓缓抬步,朝着殿内走去。
“儿子参见母后!”
视线在沈凝暄来回流转,独孤萧逸却仍然含笑对齐太后恭身行礼。
见状,齐太后不禁轻嗤道:“心不在哀家这里,连行礼都显的敷衍了,罢了罢了,赶紧坐下来用膳吧!”
“儿子谢母后!”
对齐太后再次恭身,独孤萧逸笑看着沈凝暄,含笑上前,一手搂着她的肩头,与她和齐太后一起落座开始用膳。
见此情形,边上一直不曾言语的独孤珍儿,不由移步殿外。
在门口处驻足,她抬眸笑看独孤宸,然后又将视线自独孤萧逸和沈凝暄身上一扫而过,笑吟吟的说道:“皇上!夏正通今日跟我说,想要夏兰跟您吹吹耳旁风,欲要让皇上拨款,重整夏家军,此举……皇上以为如何?”
闻言,独孤宸眸色微变,面色瞬间不郁。
“在衢州一战,夏家的势力,好不容易折损了大半,这个老匹夫,这么快就开始图谋东山再起了吗?!”
“他若是没有图谋,便不是夏正通了!”冷冷淡淡一笑,独孤珍儿轻笑着扶了扶独孤宸的肩膀:“此事,我已然与皇上吹过枕边风了,皇上打算如何行事?”
独孤宸眉宇紧皱了下,正当思忖之间,却听殿内传来齐太后的惊惧叫声:“逸儿!你怎么了?”
闻声,独孤宸和独孤珍儿俱皆大惊,转身便奔入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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