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海手里的朝冠,沈凝暄轻轻蹙眉,并未等着他走近,而是缓步朝着殿内的八仙桌走去:“皇上这是刚刚下了早朝吗?”
“是!”
独孤宸脚步一转,在八仙桌前落座:“皇后和小姑姑还未曾用膳吧?刚好朕有事情与你说,边用膳边说吧!”
他说的话,从来都是圣旨。
是以,并不等沈凝暄和独孤珍儿开口,荣海已然安排宫人将御膳摆在八仙桌上。
见状,沈凝暄盈盈垂眸,施施然落座。
看着沈凝暄落座,独孤宸转头看向独孤珍儿,轻声说道:“小姑姑也一起吧!”
“也好!”
左右分别看了独孤宸和沈凝暄一眼,独孤珍儿心中暗叹一声,也跟着坐下身来。
在她看来,今儿这顿早膳,怕是吃不安生了!
须臾,经过仔细查验之后,确定无毒,他方取了公筷,亲自替沈凝暄布菜:“你现在该多一些!”
“多谢皇上!”
不曾去看身前的膳碟,而是抬起头来,对上独孤宸深幽温柔的双眼,沈凝暄轻声问道:“皇上方才说有事情要与我说,可是答应要放我离宫了?”
闻言,独孤宸握着公筷的手微微一顿。
迎着他暗暗深沉的眸光,沈凝暄不以为然的笑着:“皇上,古有婆媳之争,为夫者受夹板气一说,您身为一国之君,难不成也想长长久久的过这种日子?经由昨日之事,你比谁都清楚,太后不会容我,既是如此,何不……”
“朕不会放你走!”
兀自,打断沈凝暄的话,独孤宸眸色微冷,不顾独孤珍儿在场,声音冷冽道:“你生是我独孤宸的人,死也要是我独孤宸的鬼!”
“独孤宸!”
凤眸倏地一眯,眼底是深深的厌恶之色,沈凝暄的声音,也跟着沉下:“你能替我杀了太后吗?”
“不可能!”
几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的挤出这三个字,独孤宸沉声说道:“她是我的母后!”
“是啊!她的是你的母后!”
与独孤宸四目相对,沈凝暄紧皱着黛眉,眼底是浓浓的失望之色:“你不能杀了她,却要将我和我的孩子禁锢在此,如此是想让我们母子,成为她俎上鱼肉吗?”
“我会保护你!”
独孤宸无奈,原本聚集在胸臆间的怒气,顷刻间化为虚有,无奈轻叹一声,他缓声说道:“我今日找你所说,便是这件事情,我有意送你上西山行宫,日后我会下严旨,即便是母后,也不可以随便上山,在那里你可以安心养胎!”
闻言,沈凝暄心中思绪飞转,片刻便微微启唇。
然,独孤宸却并未给她抗议的机会,便出声说道:“今日落雪,上山的路不好走,过两日,等雪融之时,我便会吩咐枭青送你上山!安全方面你可以放心,我会准许北堂凌和蓝毅陪你一起过去!”
语落,他视线微转,看向独孤珍儿:“小姑姑若是无事,可跟皇后一起上山,你医术精湛,有你跟着,朕也好放心!”
“可以!”
独孤珍儿淡淡颔首,算是应下了此事。
反正她现在也不想回大长公主府,跟着沈凝暄一起上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独孤宸!”
独孤宸的意思,独孤珍儿应下了,但沈凝暄却并不赞同,只见她瞬间沉了脸色,语气坚决道:“我要跟北堂凌一起离开燕国皇宫,前往新越!”
“休想!”
啪的一声,将手里的公筷丢在桌上,独孤宸脸色难看的站起身来:“我说过,你要留在我身边,事情就这么定了!”
言罢,不再给沈凝暄拒绝的机会,独孤宸早膳也不用了,直接拂袖而去。
目送他离开,沈凝暄眉梢轻挑来挑,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神态恣意的用起膳来。
见她如此模样,独孤珍儿忍不住开口:“你明明知道,他不会改变心意,却故意要气他?”
“谁让他一心要强求来着?”
淡淡抬眸,看了独孤珍儿一眼,沈凝暄低垂眼帘,继续垂眸用膳。
西山行宫吗?!
到了那里,可以暂时远离尘嚣,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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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一连落了两日。
沈凝暄上山的时间,也一推再推。
所幸有独孤珍儿和北堂凌相伴,她的日子过的并不无聊。
第三日,沈凝暄和独孤珍儿用过早膳之后,秋若雨快步进入寝殿。
在沈凝暄面前轻恭了恭身,她沉声禀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后身子抱恙,命崔姑姑请皇后娘娘和大长公主一起移驾长寿宫!”
“太后娘娘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该是你……”深看着沈凝暄,独孤珍儿心思微转,起身对沈凝暄轻道:“我去就好,你还是不要去见她了!”
“师姐在怕什么?”
轻笑着,站起身来,沈凝暄眸光晶莹,浅浅笑道:“有你和若雨在,难不成她还能伤了我不成?若你实在不放心,大可我们先去,再让人去禀报了皇上!”
闻言,独孤珍儿蹙眉:“你想去?”
“太后娘娘的懿旨,不去不好吧?”
对独孤珍儿又是一笑,沈凝暄缓缓朝她伸出手来。
独孤珍儿见状,无奈一叹,与她双手交握,一起出了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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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宫,如太后寝殿中,苏合香,清雅,静谧,让人倍觉舒适。
锦榻上,如太后发髻未挽,银丝披泻下,原本雍容的脸上,难掩倦容,仿佛几日之间,苍老了数年。
在锦榻前,太医正面色凝重的为她把脉。
沈凝暄眉心轻颦,与独孤珍儿一起上前施礼!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珍儿参见皇嫂,皇嫂万安!”
如太后抬眸,看着榻前福身的两人,似是有些牵强的笑了笑:“都平身吧!”
“谢太后!”
……
两人同时应声,独孤珍儿更是先一步上前,面露忧色的看了眼边上的太医,轻轻出声问道:“皇嫂还好吗?可要珍儿替您诊脉?”
“唉!”
看着一脸忧色看着自己的独孤珍儿,如太后轻叹一声:“生死由命吧!哀家只是想要与你和皇后说几句话!”语落,她慈爱一笑,朝着沈凝暄轻招了招手。
沈凝暄心中冷笑,却还是连忙上前。
“哀家这是老~毛病了,没碍的。”拉着她坐在榻前,如太后气息沉重的叹声说道:“皇后,哀家错怪你,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看着如太后作戏,沈凝暄心中冷哂。
她恨不得如太后这老妖婆现在就死,可是面上却仍是一脸关切的看向太医:“太后凤体如何?”
太医恭了恭身,谨慎回道:“回禀娘娘,太后娘娘每每忧思过甚时,都会有这心悸的毛病,微臣这就去开方子,不过……”
“不过什么?”
眉心一皱,沈凝暄看着太医。
微微抬眼,太医苦笑着说道:“娘娘该是听过的,心病还须心药医!”
“多嘴!”
轻斥太医一声,如太后对眉头皱起的沈凝暄说道:“其实是这样,哀家这两日,每日到夜里都梦魔缠身,夜不能寐!”
闻言,沈凝暄眉头微微一蹙。
“太医先去开方子吧!”
将太医屏退,她凝向榻上的太后,黛眉微蹙:“太后若是心里有事,大可跟臣妾说了,好让臣妾为太后分忧……万不可如此忧思,伤神伤身!”
太后苦笑,动了动身子。
独孤珍儿见状,连忙上前与她身后垫了枕头。
对独孤珍儿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如天后涩然叹道:“你们也该知道,这深宫之中,污秽之物比比皆是,哀家在这深宫沉浮多年,经过的,见过的,自然不会少,如今年岁大了,尤其这几日里,每每到了夜里,都会梦见一个个厉鬼前来找哀家索命!”
言落,太后又是悲凉一叹!
听了她的话,沈凝暄眸光瞬间澄亮,倒是她身边的独孤珍儿,脸色霎那间变的格外难看。
昨夜,沈凝暄才说起,自己是前世而来的厉鬼,今日如太后便如此言语,难道这一切,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抬头,看向如太后晦暗的眼神中,隐隐有着精光,她心下一紧,几乎是脱口问道:“皇嫂这还真的是心病,就不知太医所谓的心药是……”
闻言,如太后笑了。
她的视线,越过沈凝暄头顶,望向门口方向:“是慈悲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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