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负如北堂凌,对于算计他的沈凝雪,从来都冰冷暴戾,不曾温柔相待。
此刻,沉浸在他的温柔乡中,嗅着他鼻息之间的醇醇酒香,沈凝雪恍若置身梦境,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娇躯酥软,堪堪柔情似水。
然,脖颈之上,陡然施加的力道忽然之间,令她呼吸受阻的同时也跟着蓦然惊醒!
惊诧抬眸,迎上北堂凌震怒的瞳眸,她心下一寒,想要开口解释,却无从出声!
“你这贱人!轺”
盛怒之中的北堂凌,陡然用力,将她整个人从睡榻上甩落在地,伸手抄了锦袍,只两三下便穿在身上。
帐外,蓝毅听到声响,心下暗惊之余,快步掀帘而入。
甫一入帐,见沈凝雪双手哆哆嗦嗦的捂着雪颈,娇躯赤~裸的摔在地上,他抬眸望进北堂凌怒火燃炙的猩红双眸,不禁上前两步,便要出声:“王爷!氨”
“你办的好事!”
聪明如北堂凌,不需多想便知沈凝雪如何会出现在大帐之内,是以……在面对蓝毅之时,他并非在询问,语气里是深深笃定。
“属下死罪!”
深知自己一而再的触碰自家主子的底线,今日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蓝毅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紧皱了眉宇,他直接取剑呈上:“请王爷责罚!”
“唰——”
蓝毅话锋刚落,北堂凌便已然出手,只见他抬腿一脚将蓝毅踹翻,出手如电的拔出蓝毅手中长剑,直指沈凝雪而去:“好你个沈凝雪,算计本王一次不成,却又要来第二次么?”
“不是我!”
眼前的北堂凌,已是勃然大怒,看着他手中在灯光照耀下折射着幽光的长剑,沈凝雪早已不顾自己是否身无寸缕,面如死灰的爬起身来,战战兢兢的向后退着,她求救似的看着蓝毅,见蓝毅低垂着头,不禁对北堂凌颤声求道:“这次不是我……不是我……啊……”
她解释的话语,尚未成言,便见北堂凌眸光一凛,手起剑落。
随着他手中长剑剑断落地,她的左脸瞬时涌上一阵火火辣的疼意!
“我的脸……”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沈凝雪声音凄厉的捂住自己的受伤的脸,却止不住鲜血自指尖流出,沈凝雪双眸大睁,想到自己的脸毁了,她心中一阵冰凉!
“还不够!”
北堂凌从来都是冷情冷心之人,他的心只对一个人热,此刻面对惊慌失措的沈凝雪,他邪佞一笑,没有丝毫同情之心的再次在她右脸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啊——”
若说左脸被刺,沈凝雪是惊慌失措,那么现在右脸也被毁了,她的心里便已然是万念俱灰!
美丽的瞳眸之中,有震惊,有心痛,有不甘,还有深深的恐惧……怔怔的,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满手的血迹,知一切都毁了,她好似被人抽走了全部的生命力一般,眼白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王爷!”
不忍去看沈凝雪血流如注的面庞,蓝毅沉声说道:“此时怨不得她,是属下……”
“闭嘴!”
声音冷到极致,仿佛那极寒之地,早已冻了多年的寒冰,北堂凌伸手抚着自己头痛欲裂的鬓角,目光狠戾且阴冷的转身睇着蓝毅:“蓝毅,你可还记得向俊是何下场?!”
闻言,蓝毅心下一冷,沉声道:“属下死罪!”
“你当然是死罪!”
握剑的手,倏地一扬,直指蓝毅俊朗的左脸,北堂凌声音冷冽道:“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年,从来都是惟命是从,但是今次,在燕国你自作主张放了沈凝雪,这是罪一,你帮她跟皇上牵线,这是罪二,你今夜让她上了本王的床,这是罪三,三罪之中,任何一条,本王都能要了你的命!”
“属下甘愿领死!”
蓝毅闭了闭眼,伸手握住眼前自己用来杀敌无数的长剑利刃,咬牙朝着自己的脖颈逼近。
然,就在他用力将长剑划开自己喉咙的时候,北堂凌却眸光一闪,直接将长剑抽走。
利刃划过皮肉的闷声传来,蓝毅眉宇紧皱,抬眸看向自家主子。
就在他抬头之际,北堂凌凤眸微眯,手起剑舞,直接在他脸上划伤了一个大大的叉!
俊脸上,利刃划过的痛,袭上心头,蓝毅却还是紧皱了下眉宇,便满是感激的福下身来:“属下谢王爷不杀之恩!”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会儿出去,自己去领五十大板!”
或是酒精的作用,北堂凌的头疼的越来越厉害,满是厌恶的扫了眼地上的沈凝雪,他嗤笑着说道:“将她与本王拖出去,送去最脏最乱的地方,本王要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属下遵命!”
蓝毅承认,他曾对沈凝雪动过恻隐之心,但是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对沈凝暄的不满。
对沈凝雪,并无男女私情!
正因如此,在北堂凌下令之后,他不敢在多说什么,径自从睡榻上取了薄被,紧蹙眉头将沈凝雪裹起,而后快速带离北堂凌的寝帐!
待两人一走,北堂凌手中长剑啪的一声落了地!
在原地怔立许久,他怔怔后退两步,跌落在身后的睡榻上!
头痛欲裂的躺下身来,将双腿缓缓蜷缩到胸前,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是沈凝暄清丽的容颜,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一颦一笑,还有她说要利用他时,清冷淡漠的神情,统统的,全部都是她……
若是一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深至如此,那么有些事情,他便该重新考量了……
————作品————
翌日,阳光穿过云朵,洒落卧龙山巅。
燕国大帐中。
沈凝暄转醒之时,独孤宸早已悄然离去。
一夜好眠的她,一早起来,精神转好,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洗漱过后,她便坐在梳妆台前,静等着青儿与自己梳妆。
帐内,静谧一片。
自铜镜中看着身后为自己梳妆的青儿,见她一直紧蹙着眉头,她不禁也跟着蹙眉问道:“青儿,在想什么?”
青儿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沈凝暄,不禁有些踌躇的说道:“奴婢在想的事情,若是说出来,王妃该不高兴了!”眸光盈盈的看着青儿,沈凝暄蹙起的眉心,渐渐舒缓:“你还没说,怎知我会不高兴?”
闻言,青儿轻笑了笑。
微微静默片刻,她方出声言语:“王妃,皇上是今日一早才走的,奴婢看的出,他是真的对王妃好……”
听青儿为独孤宸说话,沈凝暄面色微微一沉。
“奴婢就说,您一定会不高兴的!”
青儿面色微变了变,停下手里与沈凝暄梳妆的动作,继续说道:“奴婢打小跟在王妃身边,自然也知道,您对皇上并非全无感情……奴婢想着,王爷若真的没了,您也可以回到皇上身边……”
“够了!”
蓦地出声,打断青儿的话,沈凝暄脸色难看的转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愠怒的责怪道:“青儿,你该是了解我的,你觉得,我对王爷的感情,就如此浅薄?他这才刚没了,就去想别的男人?”
“奴婢失言!”
头一次见沈凝暄对自己真的变了脸色,青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也跟着惨白起来。
静静的,凝睇青儿一会儿,沈凝暄轻叹一声,转头望向铜镜之中:“不是说,今日一早吴皇和吴后会过来见南宫素儿吗?赶紧与我梳妆吧,我也想要去瞧瞧!”
闻言,青儿微微一怔!
昨日沈凝暄明明说过,不想见他们的,何以此刻又改变的主意?!
不过,她疑惑归疑惑,却想着自己方才的失言,再看沈凝暄清冷的脸色,她不敢多问,起身继续与沈凝暄梳妆!
青儿梳头的手艺,一直都是极好的。
今日,她与沈凝暄梳了大方得体的落樱髻,依着沈凝暄的要求,并未点缀任何收拾,加之沈凝暄今日所穿的是一件素白的夏裙,整个人看上去,淡雅如兰,即便未施脂粉,也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秋若雨入帐,得见沈凝暄如此装扮,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不过只是片刻,她便恢复常态,对沈凝暄轻恭了恭身:“大将军在帐外求见王妃!”
听到月凌云的名字,这两日一直郁郁寡欢的沈凝暄,终于微弯了嘴角。
须臾,一袭月牙白锦袍的月凌云从帐外进来。
晨起的灿阳,透过掀起的帐帘,打在他的俊脸上,柔和了他脸上的弧度,整个人看上去都让人觉得舒服莫名。垂眸入帐,看着站在梳妆台前的宛若天仙般的沈凝暄,月凌云眸光微微一动,轻抿了眉心,微微含笑,声音压的有些低:“昨日还昏睡不醒,今日怎地起的这般早?这是要出去吗?”
迎着月凌云温润的墨色瞳眸,沈凝暄没来由的觉得心底泛酸。
微怔了片刻,她轻轻的,将腰间的带子,打了蝴蝶结,苦笑着说道:“这两日里,我每日昏睡,眼看就要分不清昼夜了,今儿吴皇要见南宫素儿,我想去凑凑热闹。”
凝着她含笑的俏脸,月凌云的唇角,不禁也轻勾了起来:“当初她一心要害你,你现在这是要去落井下石?!”
闻言,沈凝暄微微偏头,蹙眉问道:“在哥哥眼里,我就这般小气?!”
“小气算不上!”月凌云轻轻含笑,唇角弯弯的说道:“不过也不大方!”
闻言,沈凝暄不禁轻牵了牵唇角。
微抬眸,见月凌云眸色平和,她看了眼已然上桌的早膳,淡然一笑道:“哥哥可用过早膳了?若是没用,便陪我一起将就吃些!”
“没用!”
月凌云的回答,轻快的很,淡笑着看了沈凝暄一眼,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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