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车窗外的街景,他立刻明白了,大总统说的那个军校,肯定此刻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建了。
果不其然,车子刚刚停下,大总统那熟悉的背影便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是啸天么,你回来晚了。”
龙啸天赶紧抢上前,激动地敬礼道:“先生,我回来了,孟遥——”
孙文摆摆手,淡然地一笑道:“这个一会再说。啸天你知道吗,上个月我已派蒋中正、张太雷和沈定一三人,以我的名义率领孙逸仙博士考察团去了俄国。本来你也是要去的,可惜呀,俄国先进的建军经验你真应该去看看。”
“先生,学生以为孟遥那里绝不比什么俄国差。”龙啸天信心十足地说着,根本没有发现今天的大总统为何总是微皱着他的眉头。
“言过其实了,啸天。”
孙文转过身,举起他那杆常不离左右的文明杖,指点着还略显空旷的校址,一脸忧色地道:
“如果我中华真有你说的那一群人,既有革命理想,又有革命技术,还拥有无比先进的装备,我何至于奔波到年过半百,今日的中国还依然被军阀割据,民不聊生。而各国的列强们,还是那样视我族人如草芥。”
“先生,我——”
龙啸天忽然发现自己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觉,不是因为先生的话,而是因为他忽然有了一种无力回天、并且有嘴说不清的激愤。先生,原来不是这样的呀。从前即使只有一块大洋可以募集,只有一个人可以招募,先生都会不辞辛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是质疑,又是感慨。
还有那个孟遥,倘若他愿意,哪怕只是派一个人,只要全副武装,再随便带上一件他们手里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他相信,先生一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们熟视无睹了。
莫非先生现在家大业大,也滋生了一些不应该有的惰性和满足?
龙啸天想到这里,忽然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一激灵。不不,先生是我们的导师,我们的国父,他怎么能这样去想象先生哩,真是罪过。
孙文看一眼表情忽然有些怪异的龙啸天,大概也意识到什么,随即放缓语气微笑着道:“当然了啸天,你在中原所做的努力和辛苦,也是我们有目共睹的。这样吧,现在革命军政府千头万绪,中原的事情你先放放,还是回来跟着我把眼下的两件大事做好,你看如何?”
说完,孙文忽然盯着龙啸天有意又强调了一下:“这两件大事,你应该还没忘记吧?这可是我党目前头等重要的大事,关系之大,你是知道的。”
龙啸天点点头。先建军校,然后北伐,这两件大事他怎么能忘呢?
只是,孟遥那里就这样被先生不痛不痒地搁置起来,始终让他心有不甘。酒香不怕巷子深,是金子总有闪光的时候。只怕到时候等这边醒悟过来,那边桃子也被人摘走了。
“怎么,那个孟什么,你还在想着他吗?”孙文威严地瞅了一眼龙啸天。
“不要再分心了,”孙文说着,举目望着偌大的空荡荡校园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实在放不下他们,就以我的名义,请他们在明年也就是1924年的5月到广州来吧,我给他们一些名额,能不能考取那就看他们本事了。这,也算我对你辛苦那么长时间的一份认可吧。”
“是,感谢先生慧眼。”龙啸天答应着,又在心底将孟遥暗暗骂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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