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之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正看着自己。
他疑惑的回头问道:“你是?”
那人急忙抹了几把脸,张口道:“是我。”
齐御风看她抹过脸颊,那黑泥变得一道一道,脸色更加脏乱,难以辨认,但她一张口,露出两排雪白晶莹的牙齿,听她声音,却辨认出他乃是曹三多之女曹采萧来。
当即他大惊道:“眼下敌军攻城正烈,乱矢横飞,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曹采萧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说道:“后山洞里的茅大娘炖的鸡肉熟了,我偷了两只鸡腿,先给你送过来。”
齐御风一见大喜,忙一把接过,张口咬了一口,谁知这鸡腿甚烫,他张口结舌半天,却也舍不得吐掉,这一下烫得他连蹦带跳,舌头直吐,只能强运内功,徐徐咽下。
好容易翻了半天白眼,他才吃下这一口鸡肉,曹采萧见他一口居然咬了半个鸡腿,便是连骨头都一口吞了进去,而且也没经过咀嚼,就那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不禁直愣愣的,张着一张檀口,惊讶的看着他。
齐御风吸取先前教训,忙细嚼慢咽起来,他一边吃一边怪罪起曹采萧来:“眼下这寨中将士,俱打了一天的仗,谁都没有吃饭,咱们怎么能搞特殊化呢?”
曹采萧见他吃的比谁都快,还要责备自己,不禁不满意的撅嘴道:“一会儿大伙就都分到了,我不过先拿过来一些,你救过这么多人的性命,先吃个鸡腿,又有什么关系。”
齐御风见她鬓发纷乱,脸色黝黑,身上穿着的甲胄,也不知是从什么人身上扒下来的,当即心生感激,点头笑道:“谢谢你啦,不过这里危险,你还是赶快回去,等打完了仗,咱们再说话。”
曹采萧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使劲的点点头道:“嗯!”
齐御风随手抓过一柄盾牌,叫道:“你背着这个回去,如果听到天上有风声响动,就赶紧到掩体后面呆着。”
曹采萧点点头,抓过盾牌道:“好!”
齐御风急于军务,当即也无暇他顾,随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在她屁股上一拍,说道:“走吧!”说罢自己急匆匆的,便赶往西段城墙的战场。
曹采萧被他这一拍,登时全身一颤,几乎不能动弹,过了好半天。才磨磨蹭蹭的向城下走去,即便如此,却也全身发麻,,几乎不能自已,好容易行了半天,走回窑洞。却也还是手脚颤抖的厉害,即使外面不断有撕心裂肺的呐喊轰鸣,她却也毫不在意,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火苗。
齐御风这一拍本是哥们之间随手的亲昵举动,高兴的时候,甚至对待父亲叔伯。也随手拍上两下,可是他大意之下,却用错了场合,曹采萧即使生逢乱世,却是是大户人家的子女,心中又那里能不荡出涟漪。
此时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害怕。这一个身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居然在这血雨腥风的战场之上,痴迷了起来。
齐御风奔到西段,见到段思邪等人堪堪击退了一排云梯的进攻,忙上前问道:“如何?”
段思邪却不理他,口中叫道:“将受伤之人抬下去,查点武器,看看刀枪有没有损坏。茅老八,带着你的人去问问还有没箭!”
茅老八应声而去,他这才转过头来,鼻子一嗅,猛然惊讶道:“有吃的?”
齐御风急忙把剩下的那个鸡腿拿出来,叫道:“给你先拿来的。”
段思邪一见,猛然将油纸包接在手里。叫道:“他娘的,快饿死老子了……”说罢张口欲咬。
正在此时,突然身后一人道:“喂!我也要!”
段思邪听得一愣,向后看了看。又朝手中看了看,才咽了一口吐沫,伸手一掷,将鸡腿飞掷了过去。
两人侧眼看去,见城墙之后的高台之上,韩羽娘接过鸡腿,毫无风范,当即大口咀嚼起来,不禁都是会心一笑。
段思邪笑道:“小姑娘武功不行,可箭法端的不错,这一次能守住这一轮,倒是多靠了她。”
齐御风羞愧道:“都怪我,迷迷糊糊的,居然在战场上睡着了。”
段思邪摇头道:“你也没睡多大一会儿……”
正当此时,突然又陡然见几架云梯高高立起,“呯”的一声,搭在了城墙之上,段思邪陡然脸色一变,叫道:“走,去东边。”
他手持一根狼牙棒,齐御风一口长剑,都是一等一的守城利器,元军但凡一冒头,都被他一棒击中,往往兵刃崩飞,骨断筋折,而齐御风则专门收拾已经爬上城墙的元兵,一剑一个,向来无一人能在他剑下活命。
两人赶到东段,只闻的云梯纷纷落下,带起疾风,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混着冷冽的空气,扑鼻而来。
而无数元兵,正紧紧贴在梯子之上,只待梯子一稳,便向上攀援。
段思邪率先赶到,狼牙棒一拍,登时将一名元兵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脑浆迸射,溅起的碎肉贴在了齐御风的脸上,可是他却也无暇擦拭,当即一挥剑,噗噗噗几声,三名堪堪登上城楼,尚未的及看清东南西北的元兵,便胸口中剑,死得不能再死。
城楼上这支队伍,虽然原本只是附近的山寨土匪,但此时早已在战场磨练之下,变成了熟练工,众人已经交叉掩护,相互配合,各自施展刀枪,并行而上,一声呐喊,也齐齐冲了过来。
他们每杀一人,便忍不住的呐喊一声,似乎若不如此,那心中积压的恐惧,便不足以化成继续拼命的勇气和力气。
齐御风见得一员元朝猛将,冲上城墙,左冲右突,连杀数人,当即寨兵人人胆寒,几乎就要转身欲逃。当即向前一跃,劈手一掌,那人措不及防,却也浑然不惧,横刀一摆,就要直刺齐御风的胸膛。
齐御风那能让他得逞,他一掌本就是虚招,此时手腕一转,如附骨之疽般抓住他的前臂,使出真力,“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肩膀,那大汉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齐御风揪起他的脑袋,强迫他抬起头来,另一手斜剑一削,干净利落的便削下了他的头颅。
这如铁塔一般的壮汉,纵然跪在地上,也有常人身高,他陡然头颅消失,喷出丈许高的血柱,淋了齐御风满头满脸。
齐御风热血沸腾,陡然一声大叫,声震四野,众多元兵见到这个血人,双目欲狂,直吓得手一松,几乎从云梯上掉落了下来。
本来想要逃跑的寨兵一见头领如此,也如同疯狂了一般,齐齐一声嚎叫,奋勇上前,直杀得众元兵纷纷崩溃而逃,更有甚者,甚至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齐御风又杀了几人,见又一次形势得以解脱,不禁沉重的一叹,又一次靠在墙上。
他觉得脑袋很疼,口干舌燥,浑身上下,一点力气没有,胳膊和腿软绵绵的,好像连抬动一下的气力都没有了,但他却也知道,只要元兵再一次冲上来,那么自己肯定还有力气,能够提得起剑。
他一连在墙上靠了好久,才低下头去,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