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良人在大声吆喝。
那些被拿下的游侠儿目光凶狠,有人说道:“竟然是他?”
边上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问道:“这个不良人为何说戴庶子?”
身边的老人干咳一声,“不良人在长安厮混查案子,恶少和游侠儿多是他们的眼线,既然要下狠手,他们自然得撇清自己。”
“哦!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是让游侠儿们自去寻了戴庶子的麻烦,别寻他们。”
老人点头,“人这一生啊!处处皆是学问,要勤学才是。”
……
帝后得了消息,皇帝说道:“此事还是戴至德等人做主,五郎只是附从。”
皇后皱眉,“五郎孝顺仁慈,可作为太子,他得学会统御臣子,否则以后我们去了,谁为他撑腰?”
这就是帝后目前担心的事儿。
皇帝叹道:“本来也未曾发现,可一次监国就露出了原型。且看看,若是不妥,朕便插把手,让他知晓如何去掌控臣子。”
皇后苦笑,“别的皇帝都巴不得太子不管事,唯有咱们这个五郎,让咱们担心他们管不了事,以后被臣子欺负。”
皇帝笑道:“朕既是帝王,也是父亲,自然要想多些。”
……
事儿平定的很快,平康坊的商人们凑钱弄了一块牌匾送去东宫。
“刚正不阿!”
戴至德矜持的道:“只是为民做主罢了,至于此事……上有陛下的关注和太子的关切,我等只是尽力而为。”
这话堪称是谁都不得罪。
李弘只是看着。
戴至德回家和妻子说了牌匾的事儿,“那牌匾不能带回家,否则犯忌讳。”
他的妻子笑道:“夫君如今却是声名卓著了。”
戴至德莞尔,“只是开始罢了。”
第二日,戴至德早早起了,吃了早饭后就去上衙。
朱雀大街上此刻人少,天色昏暗,看着恍如深夜。
晨风凌冽,微冷,让戴至德不禁裹裹身上的官服。
“刚正不阿啊!”
戴至德依旧在怀念着昨日接到这个牌匾的心情,堪称是意气风发,扬眉吐气。
“以后得把稳这个名头,做事就照着这个名头去做……”
到了一定的地位后,官员们就得找到适合自己的人设,并一以贯之的坚持下去。
这便是为官之道。
戴至德决定把刚正不阿作为自己的人设,算是晚了些,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
只要坚定不移的走这个人设,迟早他会有收获。
朱雀街的两侧都是很宽很深的排水沟。
戴至德走在靠右边的沟渠边,一边想事一边看着凌晨的长安城。
前方出了两个男子。
他们边走边低声说话,不时传来笑声。
双方不断靠近……
就在快错身时,一个男子猛地偏头看向戴至德。
他的脸不知何时竟然蒙了一块布。
两个男子从怀里摸出了短刀。
“杀奸贼!”
戴至德脑子里一片空白,觉着虚脱了。
他下意识的歪着身子跌落马下。
呯!
戴至德掉进了边上的水沟里。
“杀了他!”
两个男子冲了过来。
戴至德浑身疼痛,爬起来就在水沟里狂奔。
这速度……
“有贼人!”
前方出现了金吾卫的军士。
一声高喊后,两个贼人恨恨的止步,随即扔出了手中的短刀。
呯!
一把短刀落在了戴至德的前方,吓得他止步。
一把短刀正好扎到了他的身后。
“老夫……”
……
戴至德遇刺了。
他来到东宫时很是平静。
“一些蟊贼罢了。”
李弘不动声色的问候了几句,目光扫过戴至德的下半身,发现他的袍子在颤抖。
“查!”
太子震怒!
长安县的不良人被踢打着去查案子,刑部在李敬业的带领下也出发了。
“谁干的?”
双方不约而同的都寻到了游侠儿。
李敬业是收到线报,说有游侠儿要报复戴至德。
两个游侠儿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良人们看着李敬业。
这位爷可是刑部郎中,此时该他做主。
“问话?”
“定然是问话!”
李敬业劈手抓住了一个游侠儿的衣领,竟然把他双腿都提离开了地面。
游侠儿这个群体最是崇尚武力,此刻这个游侠儿面色煞白。
李敬业狞笑道:“说,耶耶包你无事。不说,你马上有事。”
游侠儿颤声道:“李郎中,小国公,我真不知此事啊!”
李敬业冷笑,“如此你就没用了。”
他举起左手。
这一巴掌下去怕是满口牙都没了。
游侠儿喊道:“我说,我说,是……是毛六他们。”
“带路!”
李敬业松手,拍拍手道。
随即就寻到了一处宅子外面,不良人建议道:“李郎中,我等在周围盯着,让兄弟从前院翻进去开门,其他人从后院翻进去,悄然……”
李敬业抬脚。
呯!
门开了。
“谁?”
里面有人喝问。
“你耶耶!”
李敬业脚下很快,几步就到了房间外。
呯!
依旧是一脚。
房门洞开。
不,是门扇径直飞了进去。
一个拿着刀的男子被门扇拍击,当即就倒。
另一人疯狂往窗户跑。
李敬业弯腰拿起凳子,劈手扔去。
他转身就走。
呯!
刚爬上窗户的男子被一凳子砸中了后背,嗝儿一声就倒了。
卧槽!
不良人们缓缓回身,目视着李敬业走了出去。
……
“陛下,贼人抓到了。”
百骑的人从头到尾旁观了此次抓捕行动。
李治欣慰的道:“此次颇快,如何抓的?”
武媚笑道:“就是抽丝剥茧罢了。”
沈丘迟疑了一下。
“嗯?”
皇帝不满的轻哼一声。
沈丘说道:“陛下,刑部郎中李敬业抓到的人,他是……一路打了过去。”
一路打过去?
李治想了一下,“果然是熊罴,难怪贾平安每次出征都喜带着他去,有这么一个猛将在,何等的畅快。”
他幻想了一下自己御驾亲征时身边猛将如云的场景。
“五郎那边会如何?”
帝后同时想到了这个。
李治吩咐道:“派人去看看。”
……
东宫。
李弘和辅臣们聚在一起议事。
戴至德看似平静,可喝茶的速度却远超往日。
张文瑾看了萧德昭一眼,眼中多了些不满之色。
萧德昭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安慰过戴至德一句,这样的表现有些疏离了。
张文瓘是清河张氏出身,最近皇帝有意让他进朝堂,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信号。
议事完毕,萧德昭突然说道:“刺杀乃是游侠儿所为。臣记得当时太子说不可太过强硬?”
戴至德心中大怒,却平静的道:“此事若是软弱了,如何震慑那些游侠儿?”
张文瓘说道:“是啊!那些恶少游侠儿凶狠,不动狠手如何能行?”
三个臣子开始争辩。
太子缓缓说道:“此事孤已经令人去办了。”
三人齐齐看向了太子。
太子说道:“孤以为,此等事当以律法为重。律法如何便如何。游侠儿欺行霸市如何处置?按照律法行事即可。可若是有人得寸进尺该如何?”
戴至德突然觉得有些难堪。
太子看着臣属们,先是对萧德昭微笑,随后认真的说道:“若是有人得寸进尺,那便用雷霆手段。按照律法行事并非是一味仁慈,而是尊重律法。而用雷霆却是律法之外,用于对付那等穷凶极恶之徒……诸位可明白?”
萧德昭赞道:“殿下此言甚是。律法用于约束,但律法之外还有雷霆。而雷霆来自于上位者,这必然不可错!”
太子上次说了此事从长计议,就是不赞同戴至德等人用雷霆手段之意。但戴至德等人强行通过此议,便是喧宾夺主了。
戴至德和张文瓘心中一震,齐齐看向太子。
太子这般仁慈……
太子看着萧德昭,颔首,“正是。”
戴至德面色微白。
张文瓘一怔。
外面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跑了。
……
求月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