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人,还有敖鸣派去的人。
听到他们的大呼小叫,在场众人脸色微微一变,露出了怒意。
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样大呼小叫?
再说眼前大好局面,有什么大事不好了?
紧接着,一个个去看榜的奴仆冲了进来,跪在地上道:“诸位大人物,夫人,小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乡试放榜了,敖玉夺得了头名解元。”
这话一出来!
如同雷霆一般,狠狠击打在所有人的头顶。
所有人都懵了,一下子甚至反应不过来了。
敖玉夺得解元?这是天大的笑话吗?
这毕竟不是后世的地球,可没有什么愚人节玩笑啊。
“是真的放榜吗?贡院里面放出来的榜单,不是某个疯子自己瞎写的红榜?”敖亭老祖宗颤抖道。
还有疯子自己写的红榜?
还真的有!
大约二十几年前,有一个五十几岁的老秀才,连续考了三十年都没有中举,整个人直接就疯了。
乡试还没有放榜,疯癫的他,自己写了一个红榜,直接贴在了贡院的门口。
结果当时许多书生误以为真,中举的人疯狂大笑,落第的人嚎啕大哭。
这件事情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大约一刻钟后,贡院的官兵过来,把他这个假红榜给撕掉了,而且把这个老秀才给拘了。
甚至,因为这次假红榜事件,使得主考官不得不提前几个时辰把红榜贴出来,平息众怒。
然而更加悲剧的是,真正的红榜上,也有老秀才的名字,他终于考中了,而且是第九名。
而这个老秀才自己杜撰的红榜,他自己才仅仅排第十三名啊。
但是因为这件事情,这个老秀才直接被剥夺了所有功名,彻底彻底疯了。
所以从那之后,在放榜之前,贡院门口一定会有官兵把守。
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段荒诞悲伤的往事,所以敖亭才会问,这是不是有人开玩笑的假红榜?
“真的,是真红榜,是副主考闵晋元大人亲自来张贴的。”那个奴仆道:“敖玉夺得第一名解元,苏芒夺得第二名亚元。”
顿时全场所有人,脸色彻底苍白无色,真的仿佛被雷电劈打了一百下,全身都没有了直觉,都要抽抽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敖玉不是睡了三天吗?中举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中解元?”
“这里面肯定有鬼,肯定有鬼的。”
而段莺莺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因为这件事情影响最大的就是她和敖鸣了。
那个契约可是万众瞩目,几千上万人作证的。
一旦敖玉中了乡试前三名,敖鸣就失去了怒浪侯爵府所有继承权,而她段莺莺就要嫁给敖玉为妻了。
难道真的要嫁给了那个猪头吗?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
而江州城还有另外一个焦点,那就是月旦评组织。
因为当时云中鹤也公开和月旦评签下了契约,如果他中了乡试前三,那么月旦评组织就是有眼无珠,就要彻底解散的。
但这可不仅仅是解散那么简单了,是彻底的身败名裂啊。
月旦评十三名士虽然没有做官,但是也权势惊人,靠是什么?就是名声,还有手中的舆论权。
甚至很多朝中的大佬,都要主动上门和他们交易的。
所以他们自己虽然不是官员,但是却有很多门生做官,隐隐也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派系了。
不仅江州有月旦评,京城也有,整个帝国的几个文化大城都有。
月旦评这个组织势力,遍布帝国,掌控舆论。
这个组织看上去像什么?明末的复社。
复社当时的权力也很巨大,甚至能够影响朝局,干涉内阁大员的去留。
当然了,明末的复社是东林党灭亡之后的还魂组织。而眼下南周帝国的文官集团非但没有灭亡,反而如日中天。
今日放榜,月旦评组织外面,依旧围着几百人。
因为那一日的契约,实在是太有名了。
敖玉一旦高中前三名,江州月旦评组织就要解散,那对着十三名士来说简直是毁灭性打击。
但是之后的事情,却又让人心中大安。
因为乡试之前,敖玉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而且在乡试考场上,他整整睡了三天。
这还有什么指望?别说前三名了,中举的希望都没有了。
但是月旦评名士是不会放过敖玉的,一定会追杀到底。
你敖玉算是什么东西?跳梁小丑一般的存在,竟然也敢招惹我们月旦评名士?还敢逼着我们签订什么契约?
奇耻大辱啊!
我们会让你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是什么后果?
月旦评组织掌控舆论,目空天下。
他们已经忍了很久了,今日终于放榜了,接下来他们要报复了。
罪名当然只有一个,敖玉亵渎神圣科举,败坏勋贵子弟名声。
所以月旦评组织要掀起舆论攻势,说勋贵子弟能够直接参加乡试,会试,就是最大的不公。
朝廷不应该给勋贵子弟特权,不能让他们直接获得贡监,举监的功名。
这个舆论一旦发出,肯定会声名大噪,对于绝大多数读书人来说,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啊。
但这也会得罪天下勋贵,以为这会破坏他们的特权。
所以月旦评组织也会点到为止,彻底灭掉敖玉之后,便立刻偃旗息鼓。
此时,月旦评第九名士,正在高声疾呼。
“我们贫寒子弟,悬梁刺股,苦读十几年二十年,都未必能够尽入乡试的考场。”
“而有些权贵弟子,能够躺着进入乡试考场?这公平吗?这公平吗?”
几百名书生高呼道:“不公平,不公平。”
“对,不公平。”月旦评第九名士道:“但就算这样,他们依旧不珍惜宝贵的机会,竟然在考场上睡觉。这是对神圣科举的亵渎,是对圣人的亵渎,也是对我们所有学子的亵渎。”
“我们月旦评组织,为天下学子请命!我们会联合其他月旦评组织,肯定皇帝陛下取消勋贵子弟的特权,取消他们的特殊功名。”
“我们也会恳请皇帝陛下,对敖玉这等亵渎圣人,亵渎科举的行径,进行最严厉之处罚。”
“怒浪侯敖心养子不教,无颜居于朝堂中枢。”
顿时,下面几百名书生大声高呼:“惩治敖玉,惩治敖玉。取消特权,取消特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几个人狂奔而至,这是月旦评组织的一名剑客,他竟然用轻功狂奔,而且脸色还非常难看。
冲过来的时候,听到大家高呼惩罚敖玉的口号,这个剑客脸色更加难看了。
然后他一声不吭,直接冲入了院子里面。
月旦评第九名士心脏猛地一颤,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剑客一早去看乡试发榜,现在回来就是这个脸色,该,该不会出现了什么变故了吧?
然后,他也扔下了几百名书生,返回到院子内。
此时,月旦评的清水阁内,所有的名士都已经齐了。
“所有人来齐了,老齐你可以说了。”
去看榜的齐剑客道:“这次沧浪行省乡试,头名解元是敖玉,第二名苏芒。”
至于第三名,虽然很牛逼,但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这话一出!
月旦评十三名士浑身猛地一抖,就仿佛瞬间着凉了一般。
足足好一会儿后,众人才面面相觑,交换互相的震惊。
不,是惊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不是又出了一个疯子,贴了一张假红榜?”月旦评第九名士颤抖道。
“不是,是真的红榜,副考官闵晋元亲自贴出来的。”齐剑客道。
十三名士顿时觉得头脑一阵阵昏眩,四肢冰凉,甚至呼出来的气都感觉是凉的。
“这,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会不会有舞弊啊?”
“对啊,敖玉明明不学无术,明明乡试考试之前一天,还在背诵《中庸》的第五页,而且在考场上他睡了三天,怎么可能中举?而且还是夺了第一名?”
“是不是考官在胡闹啊?”
“是不是漏题了啊?”
众多名士纷纷说话,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消内心的惊骇。
月旦评首席名士淡淡道:“就算于铮疯了,闵晋元会疯吗?其他十一名考官也疯了吗?于铮这个性格有缺陷,但是他的学问水平,谁敢质疑?”
于铮是四十几年前的探花,水平自然是不需多言的,绝对牛逼。
月旦评首席名士道:“另外,你们说是不是漏题了?那我想要问一句,如果这次乡试真的漏题了,第一个知道的人是谁?”
众多名士讪讪然。
月旦评组织掌控舆论,手眼通天,如果这次乡试真的漏题了,那么他们几乎是最先知道的,再怎么也轮不到怒浪侯敖心的。
“我们被人玩了,敖玉那个孽畜在演戏。”月旦评名士道:“他在扮猪吃老虎,他把所有人都给坑了。我当时就很奇怪,祝兰天也是不凡之辈,他这十几年不出手报仇,为何现在出手了?现在看来他真是目光如炬啊,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敖玉的真正才华。”
“还有那个《石头记》也是敖玉写的,我们攻击他抄袭的时候,他也不辩驳,甚至祝兰天也不出面为敖玉洗清嫌疑,反而态度暧昧,让所有人都污蔑敖玉抄袭。他们这是故意的啊,让我们继续小看这个敖玉,这样才会当着万人的面,签下那份契约。”
“他们这是要一手,彻底将我们和敖鸣,还有段莺莺全部坑死啊。”
“此子,太狠毒了。”
月旦评其他名士颤抖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解散月旦评组织吗?那就是身败名裂啊,我们在场所有人的名声和前途就都毁了啊!”
月旦评首席名士道:“走,去贡院!他们也会将考卷贴出来,去看敖玉的考卷,就算是鸡蛋,也要挑出骨头,只要让我们找到一处破绽,就往死里弄!”
接下来,月旦评十三名士,全部出动,前往贡院。
不仅仅是他们。
魏国公府那边,段莺莺,敖鸣,敖亭等人,也全部出动,前往贡院。
考卷肯定贴出来了。
他们倒是要看看,敖玉究竟写了什么策论,什么诗赋?
凭什么盖过苏芒,凭什么夺取第一名解元?
去贡院,去贡院!
我们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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