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来皇帝说的话,倒让她放心了,连忙点头道:“就是就是,皇上,内务府的人也忒没有眼色了。皇贵妃和皇后娘娘也是,这种事怎么还能让皇上操心呢?洛嫔天天去坤宁宫,她们就不想想如今她住在听雨楼,这里原本是贬谪的地方,能有什么好?早该派人来修葺了。”
于是谭锋便了然了,看着宁溪月哭笑不得道:“你说说你,就为了不格外给洛嫔花这个钱,便宁愿让竹熊受委屈,好好儿的一个小园,也不肯找内务府的工匠过来整修一下,你……你从前虽是财迷,却也没小气到这个地步啊。”
“小气?臣妾小气?”谭锋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真是万种滋味都涌上了萱嫔娘娘的心头,当下拉住谭锋的手,悲愤含泪道:“当日我就说,你要强迫洛嫔搬回秋水阁,皇上不肯。如何?到底在听雨楼给我留下了这么个祸害。皇上您知不知道?大年初一,臣妾得的那些彩头就让她捡了好几件去。这两个月,听雨楼少个水瓢,她都要来臣妾这里要。臣妾让她去找内务府,她就说如今失宠,内务府的人不踩她就已经谢天谢地,哪好因为这些小事去麻烦人家?臣妾粗略算了下,不到三个月,她从我这里刮走的物件儿,最保守估计,也有二三百两银子了。”
谭锋都惊讶了,皱眉道:“洛嫔竟欺你至此?奇怪,看着你也不是这样受气的人啊。朕不觉得你对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怜悯之心就更扯了,那到底你是怎么让她讹走了这么多东西?听说照月轩预备下了十把大扫帚,就是为了把洛嫔扫地出门,难道就这样都没用?洛嫔也没跟着我练过轻功啊。”
宁溪月:…… 十把扫帚是为洛嫔准备的。这种机密事皇上都知道了?可恶啊,内鬼到底是谁?
“其实……也不是她……欺负臣妾。”宁溪月见谭锋似乎有些误会,想了想,实在没办法违背良心,只好实话实说:“皇上,您知道臣妾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洛嫔她……她有多漂亮。大年初一那天,臣妾一进门,就看见她端端正正干干净净坐在屋里,是真的干干净净啊,乌鸦鸦的发髻上,连个珠花都没有。当着薛答应陈答应的面儿,这一顿卖惨,等到臣妾回过神的时候,她头上已经插了两枝凤钗一根珍珠步摇,还有两朵金花,就这么志得意满的扬长而去。”
谭锋:…… “得!你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算是被她摸透了。”
“对啊。”宁溪月悲愤跺脚:“后来卖惨多了,臣妾也有了抵抗力。奈何这只九尾狐狸精也变了套路。皇上您到现在去过听雨楼没?您可以去看看,她那里的太监宫女,一个个憨厚的就跟大冬瓜似得。就这么一群貌不出奇的家伙,那战斗力简直和白蚁差不多,今天你来诉几个苦,明天他来掉两滴泪,走的时候,臣妾的照月轩里就必然要少几样东西。这真的是……防不胜防啊皇上。别说奴才们了,就是臣妾,动不动就让他们给带到沟里去,也不知道洛嫔从哪儿找来这么多奇才,简直气死我了。”
谭锋想笑又不敢笑,身边女人已经快化身母老虎了,明显这时候敢笑场,爪子非冲着他招呼不可,真要挠出几道印子,堂堂天子还有脸出去见人吗?总不能说是猫挠的吧?这托词如今已经成了那几个惧内的大臣专用,他绝不愿意凑上去,成为其中一份子。
“这不怪朕。洛嫔如今这个作派,很明显,就是回去秋水阁,她该去讹你还是会去的。不过……内务府的工匠,只要你不命他们去修葺听雨楼,洛嫔也拿你没办法吧?”
“怎么没办法?”宁溪月冷笑一声:“臣妾早就听说了,洛嫔从去年冬就打起了我的主意。只说若有工匠来,我不肯帮忙的话,就要派出她手下那些大冬瓜,挨个来我这里磨缠,不给进门,就在我门前哭……”
宁溪月说到这里,忍不住“悲从中来”,摆摆手,捂着心口道:“不说了皇上,说多了都是泪。臣妾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一世竟遇上了如此对手。先前两次,差点儿没害死我的奴才,到头来我倒要帮她洗雪冤屈,好,帮她沉冤昭雪了,她前一天还说什么恩同再造,言犹在耳,第二天就变成了大恩不言谢。不谢就不谢吧,我难道缺她一个谢字儿?结果看着我不理会,就越发变本加厉。蛇蝎心肠,这才真正是蛇蝎心肠啊,比玉妃也不遑多让了。”
“好了好了。”谭锋拍拍宁溪月肩膀:“不用难过,快叫内务府的人过来把该修葺的都修葺了吧,连带着听雨楼,也别漏掉,这个月朕赏你一千两银子,足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