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讶然,“啥玩意儿?”
段恪虽然笑得邪魅,可目光却不似开玩笑。他忽地足尖一点,身旁的景象迅速往下倒退,晚风吹起我的发丝,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空无一人的屋顶上了。
你妹,我恐高啊……
我佯装镇定,努力忽视自己不受控制不停发抖的腿。
“你以为投靠齐鸢就那么安全?她若知道你没有金锏,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是什么下场?”他玩味地扫了眼我的腿,大发慈悲地脱下外袍来轻飘飘地一丢罩在房顶上,好方便我坐在上面。
我一点也不客气,颤巍巍坐下来轻笑一声:“段大人真会开玩笑。”
“到底有没有,你很清楚。”他也坐在我身边,胳膊搭在支起的膝盖上:“你喜欢做生意,不如我们做单生意如何?”
跟段恪做生意,我不觉得我能从他这里捞出来什么好处。
若是以前我肯定不做,可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竖就一条命,况且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金锏的事瞒不了多久,金锏我的确是没有。
于是我偏着脑袋看着他:“愿闻其详。”
晚风轻轻拂过脸颊,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隐于山峦之后。段恪伸出手来将我耳边的碎发轻轻掖到耳后,那轻柔的举动一点也不符合段恪那嗜血邪魅的人设。
这让我有点意外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手。
“我可以护着你,但是你得嫁给我。”段恪自然地收回手,也不觉得尴尬,“失而复得的嫡公主跟手握重兵的太尉,倒也算是门当户对。你应该知道,没有实权的靠山,即便是君王也岌岌可危。”
他这话我倒是很赞同。
手中没权就空有一个公主的名号,什么都做不了。以前的辛归没有,于是被轻而易举地下了死牢;现在的齐睿没有,于是变成了傀儡皇帝。
若是以前我定然想都不会想,可是如今我却能够心平气和地问他:“这单生意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段恪单手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
这是我头一次如此平静不带任何偏见审视段恪。他的眼睛不像虞景熙那般纯粹干净,却是深邃如迷,永远也看不透的感觉。在那眼眸最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隐忍汹涌。
我恍然想起虞景熙那略带几分吃味的话:“是他喜欢你。”
想起虞景熙我有片刻的怔愣出神,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再次犹豫了。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的清雅淡漠早已深深刻在脑袋里挥之不去。
“放心,我不会强迫你。”他仿佛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淡淡一笑,“相比于强行占有,我倒是对你的心更感兴趣。”
说得好像是上回我坑他喝了那补汤,他偷摸来我卧房只是想聊天而已。
不过段恪若是真的想那啥,机会多的是,况且占我便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底线地戛然而止。
我再次踌躇了,低头瞅了瞅自己平板似的身材,估计见惯了前凸后翘美人他对我这小身板大概也没啥兴趣。段恪到底喜不喜欢我不知道,可不知为何,我觉得他不会害我。
段恪最会欺骗人了,多少人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最后却还是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可我略一沉吟,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点头应允。
“好。”
不存在刻意赌气,也不存在故意气一气那负心汉……虽然,稍稍有那么一小丢丢的想法。
但是更多的是加大了这场赌局的筹码。
揍了一顿齐睿心情豁然开朗,也看开了许多。再怎么捶胸顿足我的虞美人也不是我的了,见了面还得称一句姐夫。
以后这世上便再无辛归,只剩下尊贵的二公主齐妡。齐绥绥已经为了齐睿和亲去了,我虽没享受过几日公主的待遇,但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那力挽狂澜结果还自己中了毒的便宜哥哥丢了皇位失了性命……
实在是做不到。
“一会儿你顺便让张太医来给皇上瞧瞧罢。”我摘下来头顶上极重的发冠首饰塞到段恪怀中,脑袋顿时轻松不少。
我站起身来拂了拂衣摆,“却才不小心劲儿使大了,可别让我揍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