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庆丰帝不在的时候,他还能转身,庆丰帝在的时候,难道他不能转身,还能捂脸吗?方谨言有些着急地在原地转圈,不然一会儿庆丰帝来了,他装肚子疼,先退下去再说?方谨言四处瞄了瞄,这儿也没水,不然还能抹额头上装点儿冷汗什么的。
本来寂静的保和殿因为方谨言的脚步声而变得不安静起来,本来专心致志阅卷的阅卷官也相继抬起了头,然后只见方谨言像只热火上的蚂蚁一样,走过来又走过去,几人面面相觑,实在猜不透皇上将这个年轻人留在这里的用意。难不成……是为了考验他们的耐心和意志力?
又一次,方谨言停下了脚步,在阶梯边缘。然后他突然间就想通了,其实他的身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那次和阿萱一起出宫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和大舅爷说实话,那不是怕和大舅爷说了之后吓到他,影响了他殿试的发挥吗?现在大舅爷不论是殿试还是朝考都已经结束,应该也没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理由了。
作为一个进士,一个随时可以当官的人来说,大舅爷应该是会有分寸的吧?
这么想了想,方谨言大大地松了口气。等大殿的门再度开启,他就顺其自然吧。
这次参加朝考的人不多,阅卷官又都是审卷很有经验的官员,所以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很快就出了结果。出了结果的事,自然由专人去和庆丰帝禀告了,他们要做的,就是等,等着庆丰帝来。
而方谨言等着的,是大殿门的打开。想通了之后,他反而有些期待和大舅爷的相见了,也不知道大舅爷看到他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何种表情,他一定得好好看着,然后回去和阿萱说。
参加朝考的六十个进士陆续进殿之后,还是按照刚才考试的次序排好,因为这样,方谨言极快地就找到了关静远的所在。
而关静远,本来在殿外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的,一进殿就要寻找潘云庭说的那个人的所在,那个人在高处,他找他应该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确实十分容易,方谨言和关静远都十分迅速地找到了对方的所在,然后……四目相对。
虽然前头有了潘云庭的一番猜测,关静远也有了他自己的想法,但是当真的在这样的场合看见方谨言的时候,潘云庭还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甚至连嘴都微微张开、发抖,有些不可置信地上下不停地打量方谨言,似乎想要找出他不是他的一些证据。
方谨言见关静远的眼神上下晃动,冲着他露齿一笑,那牙,白白的,还似乎闪着光。
方谨言的笑容,关静远是很熟悉的,但容貌如果相似,笑容相似也无可厚非,可他眼神中的亲近、亲切却不是一个初见的陌生人该有的,至此,即便关静远不愿意相信,但他还是几乎已经确定了,此刻站在不远的高处的,身着锦袍的,笑的有些傻气的年轻男子,正是他的妹夫——方谨言。
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关静远有些僵直地站在了原地,就连庆丰帝什么时候重新进殿的,他都没有发觉。
直到和身边的今科进士们一块儿参拜完庆丰帝,关静远才似乎稍稍缓过了神,只是这会儿,因为庆丰帝来了,所以他们已经不再能随意抬头了,除非经过允许。
这一回的朝考,和三年前的并无二致,依旧是挑选通过殿试的进士之中年貌好的前六十人,能以庶吉士的身份入翰林院的,依旧也是十取其二,也就是说,只有排在前十二名,才有可能。
关静远对此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他的殿试成绩实在不算怎么好。而其他人,既然能走到这一步,自然也是有真材实料的。
不过关静远和潘云庭的想法其实都差不多,即便考不中庶吉士,能成为各部主事、中书舍人或者地方知县,也是不错的选择,能参加朝考,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