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何在?!”
廖百夏心中一沉,他那天见到四名战俘被两名日本军医点名“释放”,氛围极其古怪,已经觉察到可能会被惨无人道地“活人解剖”,所以才不顾一切地上前阻止,根本想不到那么长远。
在那一瞬间,他的内心甚至曾有过一丝幻想,幻想鬼子真的“释放”那几名战俘,尽管理智告诉他这绝无可能。今天,圆脸战俘的描述坐实了廖百夏的预计,但如此惨无人道的暴行依然令他出离愤怒!
廖百夏努力把思绪拉回现在,他的目光依旧坚定,悠悠地对区良驹说道:“如果区团长自己被人绑了,要上断头台,是否也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袖手旁观?”
区良驹再次冷笑,说道:“廖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大义小节,区某分得清楚,不至于如此愚钝!我是想问,为什么那个翻译官不让你去送死!”
廖百夏爽朗地低声笑道:“区团长好犀利!的确,我也纳闷为什么。如果区团长就此疑心我与鬼子有勾结,我不作辩解,但我相信,事实胜于雄辩,是非曲直,天地可鉴!只是我善意提醒一句,任何时候,团结才是成功的基础,我们千万不可窝里斗,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
区良驹再次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冷冷地说道:“区某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也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我不喜欢掺和别人的事,也不喜欢别人装腔作势。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好!好了,我还要与我的兄弟们商量点开心的事,就不与廖先生闲聊了!”
廖百夏见区良驹对自己仍是敌意满满,也不介意,他微笑着朝区良驹拱了拱手,目送区良驹离开。
其实,区良驹的怀疑不无道理,廖百夏自己也庆幸为什么近期的屡次冒险都能全身而退,不管怎么样,从形式和结果上看,那个金翻译确实是出手救了他,而集中营最高长官野泽雄二居然会亲自接见他,甚至还主动示好,令人疑窦丛生。
这个区良驹……不过是个自认为有些身份,爱摆臭架子以及思想顽固的晋绥军军官,那么,那个哑巴到底是什么人?伪军队长、工程队长似乎都很怕他,炊事班长多次要谋害他,日本人却根本无视他……这里面有什么联系?
廖百夏通过有意接近和多日观察,已基本确定中田佑男不是一名军人,那么他是怎么来到集中营的,来集中营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是有特务潜伏在这里,那么自己那么多次的抗日宣传,为何也没有受到举报?
还有那个炊事班长,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身上暗藏着的气质不同于普通的战俘,似乎带有一个神秘任务!
廖百夏觉得这很可能是一场类似于“猫捉老鼠”或者“螳螂捕蝉”般的游戏,里面时时有陷阱、处处有玄机,切不可因大意而中了鬼子的圈套!
这时,张金合匆匆忙忙走了过来,弓着身子对廖百夏说:“钱队长吩咐,你赶紧随他去一趟指导部办公室,野泽雄二中佐有请!”
听到张金合的声音,不少战俘赶紧朝廖百夏围了过来,无不露出焦急担心的样子,连平日里故意做“隐身人”的石小溪也关切地看了过来,只有区良驹背过身去,闭上眼睛装睡,露出鄙夷的神情。
廖百夏拱手一圈,微笑着说道:“大家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说完大步走向监舍大门,他看到钱六正在门口等着他,身边也没有其他伪军。
廖百夏走近野泽雄二的办公室时,看到几名身穿白大褂的日本青年军医有说有笑地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廖百夏和钱六,几名军医还微笑着点了点头。
廖百夏不敢想像这群看起来彬彬有礼、“白衣天使”一般的青年,竟然都要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同胞惨遭肢解的血腥场景,内心充满了愤怒和厌恶,恨不得将这群恶魔碎尸万段!
但理智又告诉他必须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绝不能轻举妄动。
廖百夏定了定神,随着钱六走进野泽雄二的办公室,发现这里的布局又有所变动,整体显得素雅、整洁,桌上的飞机模型少了许多,腾出空间摆设了一个精致的相框,办公室里还放了好几盆绢花,红花绿叶,如同真实一般娇艳欲滴。
野泽雄二盘腿坐在一张茶几前,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大棋盘和黑白两盘泛着玉石光泽的棋子,看来野泽雄二这回喊廖百夏来,不是讨论历史,而是切磋棋艺。
不过让廖百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为了和一名战俘下一盘棋,似乎不至于如此隆重。这样特别的摆设很可能表明,野泽雄二最近要迎接一个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