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能竖起浑身的刺来反击。
他手抬起她下巴,睨着她双眼。
她的眼睛肿的很厉害,这一刻眼眸里面还有盈盈泪光。
他笑问:“你该不是要哭吧。”
她想要别过脸,可是他攥紧他下巴,力度之大令她痛的闷哼了一声。
他心口一块空缺在逐渐扩大,是给她一字一句剖开,鲜血淋漓的痛,这一刻这种痛压过一切。
他沉默着盯了她几秒,突然低头吻她的唇。
她错愕地瞪大眼,旋即拼命挣扎起来,眼泪涌出来,近距离,他的面颊上也沾染一片湿意。
下巴被固定连扭头都做不到,她的手在他那只手上胡乱地抓,指甲划出一道一道血痕,毫无作用,想起这是他曾经受伤那只手,她干脆卯足了劲儿重重一拳打在他曾经骨裂的地方。
果然,他痛的拧眉放开手,才离开她唇,还没来得及抬头,一记耳光“啪”一声,落在脸颊。
她用力很重,他的脸在瞬间有了火辣辣的灼烧痛感。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转过头看她气急败坏的脸,他勾唇,笑的有些邪性。
“对,我刚才说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假惺惺的贞洁烈女,我肯碰你你应该求之不得,可惜那天程颐和叶珺绫打断,不然我还可以再试一次你这张不饶人的嘴……”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他的话。
苏念面色惨白,眼泪还在流出来,她朦胧的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他的脸上。
她高估自己,低估他,论狠绝,他们彼此实力相当。
她所有的低姿态和卑微,都被他刻意放大,恨不得装裱起来好提醒她,她曾经有多么下贱,爱上他。
叶殊城看了门一眼,未开口,外面传来门把转动声,旋即是陆容安聒噪的叫,“三少,你怎么把门锁了?我和你说,又有宾客来了,你赶紧出来合计一下……”
叶殊城走过去一把打开门,低头看门口的陆容安。
陆容安视线触及他面颊上的红印,一愣继而想要往房间里面看,却被叶殊城刻意挡住了视线。
叶殊城说:“什么事情等一下再说。”
她傻了眼,“可快来不及了……”
“我说了,等一下。”
陆容安扁了扁嘴,看他凶巴巴的也不敢问,“好吧,那我先在我房间等你,你快点……再拖,叶家人都要来了。”
说完,陆容安不甘心地瞄了房间一眼,结果被叶殊城凌冽的眼神吓得连忙收回视线走了。
叶殊城回头,看到苏念正在擦眼泪。
她单薄的肩头颤动,一抽一抽,他的心口彷如被针刺。
眼泪简直源源不绝,她很不讲究地用衣袖擦,擦过再流出来,擦过再流出来……
她只能狠狠用力,羽绒服袖口摩擦眼角,一次又一次,眼周皮肤也开始疼。
叶殊城向着她的方向迈步,不过两步而已,她整个人惊弓之鸟一样猛然抬头倒退,视线惊恐地看他。
他如鲠在喉,想说话,说不出。
能够出口的,都是彼此伤害的话语。
她身体有些瑟缩,那些之前强行伪装出来的气势,她已经无力继续,她本以为直言不讳他内心的阴暗,就还能扳回一局,然而不是的。
她扳不回,她根本无力逆转,因她付诸真情,被他践踏到惨不忍睹,现在还要往她伤口上撒盐,连最后一点点自尊也不给她留。
她低着头,要往出走,被他拦了一把。
他刚要说话,却听见她先开口,声音很小很轻:“我认输。”
他恍然低头看她。
她并不抬头,她只想赶快逃离这个令她难堪的地方,“我认输了,是我活该,叶殊城,你该满意了。”
她要推开他的手,他没有动,心里弥漫灭顶恐慌。
这一次,她一走,还能回头么?
她默了几秒,终于抬头看他,泪水再次涌出来,刺痛他的眼睛。
他拦住她的手在失去力气,慢慢垂下去,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这样流着泪看着他。
好一阵子,她转头,径直往出去走,丢给他最后一句话。
“恭喜你……你赢了。”
他听见那脚步声渐远,良久,他一拳重重砸在墙壁上。
……
走出房子去停车场,苏念狼狈至极,失魂落魄的模样像个女鬼。
脸色惨白,唇却因叶殊城方才的蹂,躏而红艳艳,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破云而出,映照她毫无血色的脸。
脚步虚浮而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别墅停车场的,四下扫视一圈,韩竞却在很遥远的地方,似乎是遇到了熟人,笑意盈盈在打招呼。
几个男人在那里谈笑风生,她看一眼车窗玻璃映照出的自己,实在没有勇气过去叫韩竞,便有些跌跌撞撞地想要干脆自己走出去。
一路红毯,整个院子已经变成鲜花的海洋,每一朵都是对她的嘲讽,这里欢天喜地,好不热闹,她形单影只如同落水狗,那难看姿态前所未有。
快到门口,被人挡住。
她缓慢地抬头,看到余昆。
余昆拧眉,才看过她一眼,便已经了然。
“我早说过……”他停了一下。
这时候翻旧账,不是什么好时机,他说:“我送你回去。”
她目光呆滞,毫无反应。
余昆没办法,轻轻拍她肩膀,“什么事情回去再说,不要留在这里。”
他视线往里面扫了一圈,心底里无声叹息。
这订婚越是阵势浩大,对她来说越是残忍,可明显,叶殊城就是想对她残忍。
苏念有些呆愣地往前走,动作机械,余昆紧跟着,出门便打开车门要她上车。
别墅区距离有公交的主干道足有数里,这一次,她没有抗拒,听从地上车。前座上司机回头,“余总,您不参加订婚宴了?”
余昆说:“嗯,先回去。”
车子行驶在路上,余昆打了个电话,苏念隐约听见他在同人解释为什么不能参加订婚宴,电话那端似乎是陆家的人,她身体虚软,有些无力地靠了车窗,看着外面一会儿,闭上眼。
脑子转的缓慢迟钝,她想她应该给韩竞打个电话,告诉他她已经走了,然而,她不想动。
她疲倦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什么也无心做,仅仅呼吸一项简直都需要耗费她精力。
车里面开了空调,空气不流通,她越来越难受,半途中想吐,余昆手忙脚乱给她找了纸袋接,可她早上没吃东西,只是胃部泛酸,干呕了一阵子,也没吐出什么来。
余昆就在旁边用手抚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车子已经离开别墅区,总算离开别墅区,却因她晕车停在半道,熙熙攘攘的马路边,一个暂时停靠点。
她眼泪流出来,也不看余昆,仿佛自言自语,“……我不想坐车。”
余昆沉默一阵,打开车门拿了些东西,吩咐司机开车走。
两个人就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她在发愣,愣了一阵子,才茫然地往前走。
这个路段恰好在一所高中门口,放学的孩子蜂拥而出,高中男孩子淘气地跑,她被撞的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余昆赶紧扶了一把,将她拉到靠里边的位置,声音很沉,“等一下,学生散了再走。”
俩人站在校门旁边的一个包子铺门口,简陋的包子店,门口摆放蒸笼,白色热气晕散,余昆看了一眼,突然说:“我请你吃包子吧。”
苏念没什么反应,但也没拒绝,她一直呈现一种呆愣的状态,于是余昆顺利将她拉进这个小小的包子店里。
环境不好,不过余昆也不太在意,拉着苏念在靠里面的一张桌子那里坐下,然后叫了几笼包子,有荤有素,很快端上来。
他递了筷子给苏念,见她没反应,拉过她手强硬给她放手里。
“在美国那些年,我做梦都梦见中国的包子饺子,不是什么上档次的地方,就这种小店。”余昆说:“以前我和你妈住在村里,经常吃,那时候真穷,肉馅的点不起,只能吃素,你妈跟着我,吃了很久的素。”
苏念慢慢抬头看他。
周围声音有些嘈杂,余昆笑了笑,“我在华尔街第一份工作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稳定下来,因为华人在那边多少有些受人鄙夷,每次觉得沮丧,就去唐人街吃包子饺子,吃过之后就当重新开始,仔细想想,人生再大的事情也不过吃饭大。”
“可惜,很多时候,没人能够懂,你觉得重要的,未必重要,你觉得无所谓的,也未必就真的无所谓。”
苏念眼帘低垂下去。
“可有一件事是很明显的,”余昆抬眼看她,“让你这么痛苦,那就不值得了,你值得更好的,你该学会善待自己。”
她鼻子一酸,皱眉低头。
“你像你妈妈,聪慧坚强,你会走过去,重新开始,痛苦都是一时的,你这样想想,一切都会过去。”
“不是的……”她呜咽出声,“不是的,过不去,怎么过去?我……”
她捂住自己的脸,眼泪滑落掌心,“我怀孕了……他的孩子……”
余昆愣住。
苏念这句话,于他而言,是个惊吓。
尽管苏念不认他,可在他眼里,她就是他的女儿,哪个父亲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淡定?
纵然他历经风雨,这一刻语气也不太稳,“那你想怎么办……打掉,还是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