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样子,感觉极其怪异。
何况尸身就是尸身,哪怕它站立着俨然还是具没有没脚像块肉碑,跟丧尸似地堵在前面。
我迟钝地启开双唇,终于有了想尖叫的冲动。
我是不喜欢尸身,尤其是有强烈熟悉感的人的尸身。而它似乎发现了我的这个意图,颤巍巍地伸过手来捂住了我的嘴,力气极大且腐腥难忍,几乎要将我呛晕过去。
靠,这货绝不可能是南城九倾!绝不可能!
嘘——
它再次做了抵指于唇的举动,蹲身轻柔地将我的手腕摇晃了几下,然后又摇摇晃晃地朝那两名警察走去。
“别杀人!”我警醒过来,嘶声裂肺地喊。
那两位警察终于被惊动,并很快发现了正走来的某具无头无脚的尸身?!
“怎么回事,你、你站住!”喝斥相继炸响,他们动作娴熟地迅速端枪瞄准。
我害怕了,紧闭双眼蜷身在车门旁,将头深埋进双膝里。
不对,它不是!这念头很强烈,因为它的画风跟原主完全不一样。
劝告对一个无知无觉,没有生灵气息的死尸恐怕产生什么积极的影响。
夹杂愤怒和惊恐的谩骂之后,耳畔激烈的枪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一两颗打进了车壳,咣咣作响。
我颤栗地抓紧膝盖,拼命将自己抵附在车身上。如果这时有颗流弹打进身体,恐怕也算是上天的仁慈恩赐。
快结束这场噩梦吧……
大约十多分钟后,它终于又踱步到跟前,前胸洞开数个枪眼,溢滴腐汁的手指里勾着一串钥匙。
开了手铐后,我顾不得嫌恶,也不敢看向枪声消散之处,只能心惊胆战地紧抓住它的手:“你没杀警察吧,没杀对不对?对不对?!身为冥主你不能随意夺人性命,你知道的?!”
它习惯性地摸向我的头,说出来的声音不如往的磁魅诱人,而是沙哑像沙子搓铁板?!
“别怕,他们只是永远地睡着了,”它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别怕,妙妙,别怕。”
这样看来,好像又是南城九倾的样子。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心里疑问愈发强烈,它到底是不是?
“我们必须快走,否则天亮了就要来不及。”它温柔地想靠近我。
我往后迅速退了一步,终于问出了疑虑。
“等等,我觉得南城九倾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所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过来占用他的身体?!”
“我是不是没关系,终有一天你可以完全地信我,那时自然会知道。”它回得玄虚,喃喃如梦呓。
“我你命定数劫,封门村仅是第一遭。”
这王八鬼蛋到底在讲什么鬼话,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不过,它好像承认自己不是南城九倾了?
“什么鬼东西,快滚出去!不许你占用他的身体!”我愤怒,想扑过去把不知是什么鬼的鬼甩出南城九倾的身体。
警笛越来越近,天空中又响起机翼轰鸣,而那两位警察还趴在原地,生死未知。
妈丫,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怎么办?”我彻底惊慌失措起来,拖着它往车里塞,“得快走,快走!你不能这个样子被人看见!”
它却抬手按住我的头,缓慢地摇了摇手指,似笑非笑的:“别慌,听我的。”
“你不要害怕,妙妙,不要害怕。”
它坐上驾驶座,并示意我坐到后座上去。接着车启动了,被猛踩油门后飞驰穿过路沿,但并没有拐向路面,而是……笔直地坠下山崖。
漫天郁黑排山倒海地袭进眼帘,颠倒乾坤天地翻转。
我吓得赶紧闭上眼,心想:这场噩梦总归要醒了吧?南城九倾,你快来亲亲我,把我亲醒吧?!
你这个死鬼到底死哪里去了?!好不容易抢回来的身体被什么怪鬼夺舍了啊!
可梦还未被惊破,似又跌入了另一场。
失重之后知觉亦真亦幻,耳际掠过数声鸦啼,紧接着有人抵耳慢吟,这次韵律明晰沧桑悠长,如寂夜埙吹,剔骨剜心。
这个苍老的男声反复在唱——
“一魂啊出齐天”
“二魂诶入冥府”
“三魂呐绝轮回”
“精精血血呀,赎你乐无边啊乐无边……”
为什么这么耳熟?!靠,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这、这歌到底是……
听过第三遍,我猛然醒悟:这首歌是在洛北50号徐小姐的房间里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