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嗫嚅出声,可又有些说不出口。
要怎么说?
告诉他,自己很感谢他能替阿宇转移了视线?
端着杯子的右手开始颤抖,转身想要放回台子上的功夫,突然滑出手心。
"啊——"
她轻呼一声,杯子"哗啦"碎了一地。
"怎么了?"他绷着声问。
"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她一边回答,一边就要弯下腰。
"不要用手捡。"
她伸出的手,倏尔停在中途。
他适时提醒,理所当然的,让她有一种被窥视了的感觉。她在他面前,就是白纸一张,藏不住秘密,也遮不住黑暗。
想来,她的那点心思,也不用说了吧,他其实早就应该知道了。
身子站直,她对着手机里的人说:"我明白了,我不会在媒体面前多说话的。"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存好了,有事打给我。"
"嗯。"
挂了电话,咏熙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放松。
这个男人太精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又什么都瞒不住的样子,连说谎都会变成一种罪恶!可也正因为此,对于接下来极有可能出现的各种麻烦,她竟也没那么畏缩了。
晚餐是中午打包回来的卷饼,微波炉加热过后,味道依然很香。香味铺满了这间三十几坪的屋子,被这股味道包围了,一个人竟也不觉得那么孤单了。
当食物不再是食物,已经成为一种慰藉时,咏熙倏尔开始理解,他为什么会买下这家餐馆了。
失笑。
原来,了解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是从他喜欢的事物入手!不管她想不想、愿不愿意。
***
夜深,人不静。
深深沉睡的马路,很难见到一两道车影了,只有按时按点出现的夜班公交。停下来,再开向下一站。
半人高的护栏上,一个男人坐在上面,两脚离地,踩着底下那根铁杆。昂起头,额前的发已经盖过了眼睛,嘴里叼着烟,望着对面变得黑呼呼的公寓楼,腥红的那点,忽明忽灭。
不远处,正在等候的司机,悄然接起手机。
"是,老夫人……周董那边的饭局结束了……对,还在这里……好,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他坐在车里,耐心等待。
袭凌宇突然有些烦躁的扯开外套,将快把他勒断了气的领带扯出来,甩得远远的。
一支烟抽完了,他跳下栏杆,身子忽而趔趄了下。酒劲有点上头,他甩了甩脑袋,摇晃着走过去坐进车里。
头垫在椅背上,手覆在额头上,顺便遮住眼睛。懒洋洋的吩咐一句:"回去吧。"
"好。"
车子这才开走,而他始终没再回头望一眼。
楼上的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披了件外套,来到阳台上推开窗户。
顿时,寒意袭来,她搓了搓手臂,可头脑也更清楚了,不至于反复被脑袋里的东西困扰得不成样子。
楼下的马路,笔直得一整条,延伸至两端的寂静。
夜风扫起道边的落叶,掀起窸窸窣窣滑过路面的声音。进入深秋的关系,已经见不到前几天那种成片的黄了,就剩了这么几片,孤零零的,风在哪,它们在哪。
她昂起头,望着头顶黑压压的天空,今夜星很少,但很亮,硕大的一颗,足够照亮回家的路。
路——
阿宇现在在干嘛?有没有回家呢?
她立即闭上眼睛,两手按住太阳穴揉着,不让自己再去想有关他的事。他说得对,她不是他妈……所以她跟不了他一辈子,总有一天得放手,让他去抓住他的风。
睡吧。
关了窗,她转身进屋。
第二天,又是早起。
秋日的晨曦总是姗姗来迟,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不过凌晨五点,咏熙就没了睡意。
干脆起来准备午饭,自己的厨艺再烂,做出的东西也比外面的食物健康。
扎起头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习惯了自言自语:"今天做点什么好呢?昨天已经吃过番茄炒蛋了……那就蛋炒番茄?呵呵……咦?有西芹……那就西芹百合好了……再来煎几片火腿和鸡蛋……"
一个人的生活,有一个人的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咏熙焖上米饭,再洗菜切菜,最后下锅翻炒。铲子与炒锅摩擦碰撞的声音,抽油烟机工作时的嗡嗡声,直把清晨寂静的房间弄得热闹。
饭菜装盒的时候,她突然想到那个男人,他用淡漠的态度说,好久没有吃过家里的饭菜了……
犹豫着,她多备了一份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