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初夏和燕飞他们,他们走上了奈何桥,再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竺宁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和依赖的人,不必再强撑着了,哭了一场之后,竟是把心中的惶恐害怕全都说了出来,虽然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是颜绯尘也是依旧明白她的意思的。
与其说是怕初夏他们怪她,倒不如说她是在怪她自己,怪她带着他们入了天下的这场局,再也无法离开,怪她放松了警惕,让燕飞和初夏白白牺牲,怪她没能更快地赶到靖安城救下他们。
其实,这又如何能怪她呢?
这天下局势瞬息万变,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也从来没有人能够当真做到保护住另一个人让其此生安稳,便是颜绯尘,也不敢夸下这个海口。
而且很明显,燕飞和初夏都是自己做好了准备牺牲的,连齐铭的神智全失,也未尝没有他自己不想活了的原因在。
纵然颜绯尘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伤心,但是他却明白,再怎么伤心他们都不可能活过来了,就像是当年他在他母亲死后,生生跪在灵堂七日七夜,一声声地唤着娘亲,也依旧没能把她叫回来一样,有些人,终究是要离开的,再也不可能回来。
而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好好活下去,让他们一路安心地走好而已。
当然,话虽如此,能够真正做到的,却没有多少。颜绯尘是见惯了离别,在为他们伤心了一段时间之后,便生生压下了这种情绪,因为他知道,他还有无忧要安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能活在对故人的追忆之中不可自拔。
其实竺宁也很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压得比他还要深,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一个人处理了这么多事情,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正常的样子。
不过他是因为想通之后才压到了心底,而她却是根本没有想通,根本无法放下,只是因着大局所以硬生生地这么做,这种情绪没有发泄出来,只能越积越多,后果也越来越严重。
“无忧,逝者已矣。我想,若是他们知道,也是不愿意看着他们最亲近最尊敬的少主为了他们而伤了自己的。若是你放不下,便再哭一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觉得自己真正放下了为止。”
“放不下啊,君欢,我怎么可能放下呢?”
竺宁听着他的话呢喃了一句,虽然声音小,却也被他听到了耳中,纵使是颜绯尘,也是只能叹息一声,不再多劝了。
她放不下,他陪着她就是。总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这苦痛,他相信他的无忧不是这么容易便会被打倒的人,只要给她时间,她定然能够走出来。
“君欢,我想去看看他们,自认那日我把初夏和齐铭的尸骨交给薛策之后,便还没有去看他们一眼呢。如今都过了一个月,怎么都是要去看看的。”
心中浮动再大,这么长时间下来,在泪都哭干了之后,也是平静了许多。
这么哭出来之后,纵然竺宁还没能完全放下,但是怎么都是好受了许多,比前两天连哭都哭不出来的状态好了很多。
只是,心中到底还是空了一块,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填上了。
颜绯尘摸着她的头发,拿着帕子给她细细地洗了把脸,正在给她擦干的时候,便听到了她这么说。手中的动作一顿,然后便点了点头:“今天时辰已晚了,明天我们与少柳他们一起去看看。”
竺宁听见他的话也是一愣,她今日倒是只顾着发泄了,竟然没有想到少柳他们也来了。
想起此刻仍在靖安城的寒羽,竺宁心中也是一阵抽紧,若非泪已流干,怕是还要再哭上一次了。
此时也不过是点了点头:“好,明日,你记得叫我。”
颜绯尘看她困倦的样子,便知她怕是离开长平之后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十分迅速地帮竺宁收拾好,然后便帮她脱了外衣,抱着她躺到了床上。
“放心,我定然会及时把你叫起来,现在先休息吧。”
他眼中尽是柔色还有对她的担忧,竺宁也不忍心拂了他的意,当即便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睡了过去。
这一夜,竺宁睡得难得安稳了几分,竟是连一个梦都未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倒是比之以往更加精神了几分。
却不知,颜绯尘竟是就这样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守了她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