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来,在脑子一热的情况下,他对她下了手,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柄,只是,他的一切,都是跟着她学来,怎么可能真的赢得了他的母亲呢?
然后,便到了如今这般母不母,子不子的地步了。
花熙染听着竺澜的质问,心中也是难得的泛起了波澜。
他说得没错,即便她在荆国受到了许多无法磨灭的伤害,但是荆国百姓却没有丝毫对不起她的,她的父亲,荆国的右相,更是没有对不起她的。
但是,她却害死了荆国的先皇,逼死了自己的父亲,把原本的母子情深折腾到这样的地步,她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早已风华不在,折腾来折腾去,也不过是为了心中那个妄念罢了。
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经开始,她早就回不了头,只能就这么走下去了。
无论是韶蓝,还是颜绯尘,也都不可能让她回头了。
“陛下似乎还没想明白啊,既然如此,陛下还是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花熙染并没有回答竺澜的话,依旧只是仿若一个母亲一般让他休息,可是言下之意,却是要继续把持朝政了。
未待竺澜反应过来,花熙染便转身走了出去。
而竺澜,则是在她离开之后一把拂去了桌子上的奏折。
不过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作为一个皇帝,他却只能看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到底,是谁的错?
殿内众人顺着这一声齐齐跪下,止不住自己的瑟瑟发抖,却在竺澜的一声怒极之下的“滚”之中飞快起身跑了出去,徒留竺澜一人坐在地上眼中悲戚。
至于花熙染,则是在离开之后摒退了众人,一个人前往了御花园。
她不记得在多少个孤枕难眠的夜晚里来到过这里,也不记得自己一个人见过了多少次的昙花开放。
花熙染始终都记得,在她年幼的时候,她那位名冠天下的母亲莲溪,曾经抱着她一点点地告诉她这些花的名字,还有每一朵花所代表的意义,昙花一现为韦陀,这七个字她在听到的时候便记了下来,竟是到如今都无法忘却。
她曾经觉得昙花太傻,何必为了韦陀那个心中无她的人耗尽自己的所有而开花。
可是后来,在听到了母亲的故事之后,在经历了一切的不得已与命运弄人之后,她才终于明白,为了心爱的人,莫说是耗尽一切只为花开,便是付出生命,也是常常有之。
天下人都知道莲溪夫人的故事,赞叹者有之,但是认为莲溪夫人水性杨花的,更是不少。
母亲根本不在意这些话,听到了也不过是一笑置之,她活得潇洒而又自在,虽然那个想要寻到一心人的愿望自始至终都没有实现,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她做的任何事情。
三嫁三离,助天烬安稳,帮青玄太平,拒韶家之邀,她无一事后悔,伤过痛过,却也一直没有放弃希望过。
按理来说,在这样的母亲教导之下,花熙染即便无法成为她那般风华绝代却又自有一番风流潇洒的人,也应该不会如此懦弱才对。
可是她的母亲,在她尚且年幼之时便离开了她,甚至连她的手札都没有给她留下。
想必,她是不希望她的女儿如她一般一生漂泊,心无归处的吧。
只是,母亲啊,我到底是你的女儿,又怎么可能不再漂泊,一生长安呢?
从来都没有人知道,花熙染心中的那个人,不是荆皇,不是她那个所谓的未婚夫,而是一个,她注定得不到的人。
不过,这些都是过往罢了。
身为荆国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她从未想要害了荆国的百姓,只是她唯一的儿子从来都不明白这一点。
想着自己的计划,花熙染也是不由再次问一问自己,到底她这么做,是对是错呢?
“太后,天色已晚,该歇息了。”
身后的宫人寻来,花熙染终于回过神来,定定地看了一眼刚刚开放的昙花,站起身拂了拂衣摆,看着原本蓝色的衣摆上依旧沾染了几片叶子,手微微一顿,心中突然间想到,似乎以后,还是不要穿这样的衣服比较好。
至少,不至于沾染太多尘埃。
“启程回宫。”
离去的声音渐渐飘远,徒剩一朵昙花静静开放,不知,它能否等到它的韦陀一次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