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淡薄,可是那时的酸涩和苦楚却是依旧萦绕在心头。
他们之间,最开始是白素灵先遗弃了他,是她先离开了他,所以她从来不怨他,也不怪他。
后来在宁国公府倒下之后,得知姨母并未得救之时彻底离开,也不过是心灰意冷,想着今生今世都不要与赫连铄再见了而已。
那封休书,也不过是她最后出的一口气罢了。
原本她以为他们之间就会这样再无交集,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就那样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来寻她了。
白素灵本不想理会,可是耐不住无论你做什么身后总是跟着这么一个人啊,还是十分有特点的人,不仅仅是他在哪儿轮椅便在哪儿的问题,关键是赫连铄实在是太会装可怜了,与她关系稍微相熟一点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身体不好的丈夫因为做了一件错事始终都不被她原谅的事情了。
她刚开始知道的时候还会去解释,更是会隐藏了名姓把他们之间的事情换一个说法告诉一些人,那些人居然都觉得赫连铄可怜,让她原谅他,简直让白素灵叹为观止啊!
慢慢地,白素灵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就越来越短,赫连铄也随着她辗转各地,无论自己身体方便与否。
什么习惯都是能够改变的,对于原来的白素灵来说,若是有人这么跟着她,她定然会十分厌烦,一定会把那人赶走。可是赫连铄跟着她这么久,她竟是已经习惯了。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她反而会不习惯了。
现在的他们,已经可以时不时地聊上几句,也会经常一起讨论下一次要去什么地方,也可以偶尔开开玩笑,也十分有默契地不会提到以前的事情,就像是多年的老友,彼此了解,却也彼此陌生。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们也折腾了这么多年,白素灵早已不如原来那么简单,在很多事情上也都有了自己的看法。知道很多事情其实怨不得赫连铄,也怨不得她,只能怨一切的阴差阳错罢了。
只是,若是让她真的放下一切与他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却是不可能了。
素素这个名字,只有乐音才能唤,而赫连铄,早就不再是乐音,她自然也不是他的素素了。
“别再这么叫我。”
每次这么叫白素灵,赫连铄收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早就已经习惯了,当下便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素灵。”
白素灵看了他一眼,把飘远的思绪收了回来,想起他刚才的问题,眼带怀疑地问道:“以你的性子,既然当初放弃了东夷的皇位,便是不想受那个位置的束缚,现在自然不可能把自己不要的东西再要回来。那般说,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
她说得笃定,但其实心中还是有几分怀疑的。毕竟那是那个位子,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的梦想,就算是她十分了解赫连铄,也知道赫连铄的想法一向与常人不同,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反倒不敢确定赫连铄的想法了。
赫连铄的本事她知道,当今天下的大致势力分布她也知道,云齐、天烬、青玄都不好对付,现在插进去,自然要付出更多的心思,也会挑起更多的纷争。
白素灵一向不是如魏姝妍那般看得开的人,也一向不是如苏锦有谋算的人,更不是如竺宁心中格局广阔,不逊于男儿的人,因此看到的东西自然不多。
赫连铄这人,永远不可能如宋昭明和颜绯尘那样按照常理出牌,他若是想要搅进来,便一定会以一个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到时候,危害到的,不仅仅是那些国家,更是天下的百姓。
赫连铄看着白素灵带着几分紧张的样子,突然就笑了。
与以往的无辜装可怜不同,这次是真的开怀大笑,发自内心的笑容。
“素灵,还是你了解我。”
赫连铄说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正如皆忘没有回答那个问题一样,赫连铄也是意味不明。
不过白素灵没有再问下去,毕竟如今在她心中,赫连铄要怎么做,已经与她无关了。
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牵绊,即便是死,也没有什么遗憾。
赫连铄看着白素灵望向车窗外的样子,心中不知为何,竟是蓦地痛了一下。
他似乎,从来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赫连铄,好久不见啊。”
赫连铄和白素灵猛地回神,把一切都放在了脑后,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同样双腿有疾的人缓缓抬头,露出了脸上的一张野狼面具,分外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