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孤单和凄凉呢?
桌上摆着的奏折之中,一大半都是战报,另外一小半,则是希望她迎娶皇夫的建议。
凤黎雪拿起其中一本,还没有打开便放下了。
她曾说过,这辈子除了他,谁也不要。
哪怕是,他不要她。
只是,凤家人尽都重诺,她既然这么说了,又怎么能与别的男子牵上关系?
薛策的心思,她从来猜不透,他让她登上皇位,他帮她给凤缭的帝后报仇,他写信希望她能够成为那个宣战之人,她只需要顺着他的安排往下走就可以。
哪怕,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好话,没有给过她任何一点误会的可能。
但是有些人,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她逃不开,也躲不过。
尽管,她知道他永远不会爱她,不会娶她,更是对她存了利用之心。
但是,那又如何呢?
凤黎雪摇摇头,想起远在靖安城的薛策,唇边漫上了一抹带着苦涩的笑意。
原来她无论怎么追着他,他都不想理她,但是却会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出手,护着她不受伤害。即便是不爱,也逃不过这样的温柔啊。
曾经她与他一年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也得不到他的任何书信,但是自从她成为凤缭的女帝之后,他们之间的交流渐渐多了起来。
若是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才能渐渐接近薛策,那么似乎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凤黎雪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走到窗边,用手拂过她每天都亲自擦得干干净净的瑶琴,心中一片怅然。
这瑶琴,是他送她的唯一一件礼物,乃是乐器谱上排名十分靠前的绿姣,他那次专门去淮滦的擂台赛上赢了所有人才好不容易得到的。
她知道,他原本是想把绿姣送给他心里的那个人,但是不知为何,他又突然放弃了。
那次她难得见到他,他竟是难得的没有赶她,她抱着希望问他愿不愿意把这把琴给她,薛策应了下来。
尽管,他的理由是:“她早就有了的更好的琴,自然看不上绿姣了。反正这琴不给你,我也会直接毁了,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给你了。”
他从来都不会对她多么温柔,更是一次又一次伤她的心,若是凤黎雪有骨气,早就不会再这么缠着他,也不会在他这么说完之后还留下了绿姣。
但是她在他面前哪有什么骨气呢?
是她先爱上了,是她放不下,也是她输了。
她无数次地猜测过薛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可却始终不愿相信。
薛策一直都隐藏得很好,许是不愿给那个女子惹麻烦,所以即便是她,也无法确定那个女子的真实身份。
或许最初的时候有过对那个女子不知名的妒忌,可是现在的凤黎雪,却只希望自己心中的猜测不要成真才好。至于那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妒忌,更是早就消失不见。
取下绿姣,凤黎雪盘膝坐下,直接便弹起了薛策偶然之间让她听到的一首曲子。
她依旧不会放弃薛策,可是,这会是她最后一次弹琴了。
凤黎雪,不能永远都那么天真,不能让凤缭真的完全落在了别人手中,哪怕,那个人是薛策,也不行。
她知,这一世他都不会娶她,也不会娶别人。
那么,她也不娶皇夫,更不会嫁给别人。
闲暇之时,给他一封他不可能会回复的信,便足够了。
窗外夜色如水,一曲只有半首的《流火半夏》在凤缭的皇宫中响起。
这曲子本应是由笛子吹出来最为好听,凤黎雪便听过薛策吹的笛子,只是他只吹了那么一次,还只有半首曲子,她即便是记忆力再好,也只能记起这么多了。
后来在得了绿姣之后,她总是会一遍遍地弹起这首曲子,现在怕是比薛策更为熟练。
虽然没有薛策吹出来的那般好听,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不知道后面半首是什么,那是属于别人的故事,从来不属于她。
属于她和薛策的,不过是一把绿姣,前面一半的《流火半夏》,还有那永远都是你追我躲的相处方式罢了。
凤缭离靖安城从来都很远,他们之间,也算得上是天涯海角了吧。
可笑的是,今夜,月亮当真十分之圆。
一曲毕,凤黎雪把绿姣放回原来的地方,最后碰了一次,然后便毫不留恋地转身,回到桌案前,开始批阅奏折。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蒙蒙亮光,那空旷的皇宫内,也传来了几声钟声。
凤黎雪换上龙袍,神色冷肃,仔细看去,竟是与凤随遇极为相像。待身边侍女为她整理好衣摆之后,红唇微启。
“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