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华山如今,却是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孟家的人不知怎么回事,竟是完全不要命地对付元清他们几国的联军。
而带着一对人马绕到孟家军队后方的凌君谣,此刻却是还没有一点消息。
甚至连凌牧非,都是不知去了哪里。
可以说,现在是元清一个人在撑着这场仗,撑着剩下的六万多人。
他不能慌,不能乱,就算最后真的死在了这里,他也绝对不能丢了韶家人的脸。
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元清看着身后早已整合成一队人马不分彼此,放下芥蒂的三国兵将,心中陡然燃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斗志。
身为韶门七使,元清本就算是天之骄子,自从他进入后楚的东路军中,更是短短几年便被封为了将军,从无败绩。
这样的日子太过顺风顺水,元清也觉得越来越没有意思,打仗,对于别人来说很难,但是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生下来就会的事情一样,是他的本能,排兵布阵如此,兵法谋略也是如此。
而这次,却是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打击,让他明白了战场上的一切都是瞬息万变,他随时随地都会丢了性命,甚至留下骂名。
韶蓝曾经与他说过,若是真的遇到了无法避过的劫难,便让他带着那些专门留在他身边保护的离开,让他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本来元清也确实有过这种想法,毕竟他不属于任何一国的人,他之所以会帮着后楚,也不过是因为韶蓝的命令而已。
可是事到如今,他却是根本不想走了。
这些一直都没有放弃的将士还在他的身边,无论是后楚与他插科打诨,曾经与他行军千里的兄弟,还是新夜和荆国把一切交付绝不退后的决绝信念,都让他说不出来放弃的话。
人生,就是要这么酣畅淋漓地打一场,无论是输是赢,是生是死!
他元清,韶门七使中的卿瑗,既为他们的主帅,便要与他们共生死。
“将军,下令吧。”
这是荆国那边留下来的仅次于凌牧非地位的将军之一。
“主帅,阵法快挡不住了,凌姑娘那边也不一定成功与否,与其继续龟缩在这阵法之中,不如出去与孟家那帮人正面打一场,杀一个是一个。”
这是新夜的吕将军。
“元清,别再等了。”
这是宋云洲。
元清环视了一圈,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派战意,还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他们全都知道此刻的处境,也明白自己怕是回不去了。
不能负了自己的国家,不能负了军人的使命和职责,不能成为逃兵,便只能,负了自己,负了苦苦等在家中担忧的亲人。
元清突然间想起当初自己抱着韶蓝的大腿哭哭啼啼的样子,想起她看向他温柔的笑意,想起那次孤军深入敌营后被她下了七道家主令只希望他能够回头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的样子。
还有少柳每次看着他无奈的眼神,陌桑一次次送来的衣裳,寒羽从不多言却在每次把他打趴下后伸过来的手,燕飞带着他去喝酒一醉不醒的无奈,初夏每次从暗处出来给他的惊吓,扶衣在他每次出门时都拿出来的一包瓶瓶罐罐。
他们,是他的亲人,是他一直这么努力的原因。
他们都在盼着他回去,安然无恙地回去,可是,他怕是真的回不去了。
凌君谣离开的时候,他又一次布下了阵法,可是如今,这阵法,怕是挺不住了。
“主帅,我们不怕死,但不能一直这么窝在您的阵法里啊!我们是军人,是一往无前,不畏生死的军人!”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在方才沉静下来的氛围中,分外明显。
元清知道,军人都是有血性的。他也不想再压下去了,如今他们已经处在了绝对劣势,不可能会有援军,也不可能有什么奇迹发生,如今,只能背水一战了。
天地间突然传来一声轰响,元清一时之间有些怔忪,然后便瞬间反应过来这是火药的声音,而且应该是凌君谣那边的火药爆炸声音。
他们,竟然成功了不成?
元清当下不再犹豫,直接便撤了阵法,整军待发。
“儿郎们,凌姑娘他们成功了,此刻正是敌人狼狈之际,我们也不能再退后。即便今时今日死在此处,也不负家国,不负君上百姓了。
没有援军,没有后路,我们背水一战又何妨?现在,拿好自己的武器,我们冲啊!”
元清说完这句话便率先冲了出去,宋云洲和吕将军紧随其后,齐齐大喊:“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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