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正南门外,穆文清拦在荀筠面前。
“抱歉,郡王,没有代表圣上旨意的玉令,在这样动乱之夜,我不能放任何人进去!”穆文清平淡地跟荀筠开口。
荀筠微微含笑,他很清楚穆文清的性格,是一位典型的君子,自己这样心思深沉的权谋人士说再多的利益也撼动不了他。
荀筠没有吭声,而是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
大家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正见一个穿着月白袄子的姑娘策马过来。
穆文清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一刻,眉心一凝,心怦然直跳。
“表哥!”叶昀勒着缰绳来到了穆文清跟前。
蒋东深深看了一眼侧前的荀筠,暗暗感慨。
这位郡王真是好心计,自己说服不了穆文清,不惜深夜喊上自己的小娇妻做说客。
穆文清望着叶昀神色复杂,很明显他面色不再那样平淡无波,而是带着几分无奈。
“更深露重,表妹怎么不爱惜自己身子,你该回去歇着才是,怎么能大晚上的来这兵荒马乱之地!”
穆文清轻声斥责。
淡月下,她脸颊如银盆,依旧俏白如雪,生了两个孩子的她看不出半分少妇的成熟风韵,反而依旧跟个小孩子似的,身子那样瘦小,目光那样纯澈。
荀筠真是可恶,竟然让她冒着寒气出来当说客!
穆文清真是气死了,荀筠不心疼,他倒心疼了!
叶昀含笑望着他,泪光闪闪,哽咽道:“表哥,比这更艰险的地方我都待过,我的孩子就是在那那样的地方降生的,也是在那样的地方被杀死的!”
“.……”穆文清瞳仁一缩,心痛如绞,当知道她丧失了自己的刚出生的儿子时,他也曾恨过,恨皇帝太过心狠手辣,连个婴儿都不放过。
“我曾看着边关战士尸积如山,我曾看着大地血流成河,我曾亲手下阵杀过敌人,表哥你知道吗?我只想守护好这片江山,这片属于我大雍百姓的江山,我不想再有动乱,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跟我们一样生活在刀尖浪口!”叶昀心潮澎湃,怔怔望着他,语气是那么坚定,神态是那么昂扬。
一年半不见,穆文清总算看出来,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小丫头长大了,她见过生死,见过罪恶,甚至比他经历得还要多。
战场果然是最能让一个人成熟的地方。
“荀衍不仁不义,边关百姓不服他,我也不服他!”叶昀咬着牙低声跟他说道。
穆文清闻言神色大惊,她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明摆着告诉他,他们要造反吗?
“表哥…”叶昀含泪从自己马袋上抽出一柄长剑,剑指夜空,“我这把剑曾杀过鞑靼贼子,今夜我同样要拿着它杀阻拦我夫君的敌人,如果表哥真的要拦路,且从我身上踏过去!”
“你….”穆文清气得要吐血,浑身都在发颤,“昀儿….”他死死咬着下唇,眼泪都快被她气出来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能这么逼他?
她真是太气人了!
穆文清只觉得胸口起伏不定,寒冷的夜风也吹不散他心头的焦怒。
荀筠始终没有吭声,他知道此时他帮不了任何忙,就算开口,很可能是帮倒忙。
倒是一旁的蒋东啧啧暗叹:
这个荀筠真是心思诡谲,知道用什么招式去对付什么样的人。
对付穆文清用利益无效,用大义些许能管用,可是人家现在忠君,唯有打感情牌,效果最佳,瞧瞧此刻穆文清那憋红的神情,蒋东很清楚,穆文清心里那根防线因为叶昀一席话已经崩塌了。
穆文清愤愤地瞪着叶昀,而叶昀呢,也倔强地瞪着他,一点都不让步。
穆文清对上那双纯净无垢的眼眸,对上那娇憨的模样,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她初入京时,很平淡地告诉他说“这不是真的元青花,你们买了个仿品!”
想起穆文柳开玩笑说他们登对时,她低着头浅笑的温柔和娴静。
想起他带着她逛街,她跟个没出门的孩子似的,看着什么都新奇,看着什么都很开心跟他说“表哥,我要这个!”
想起后来的后来,她毅然决然告诉他,她已心有所属….
穆文清忽然眼眶酸痛,一行清泪滑了下来。
如果当初爷爷不阻拦,他早把她娶了回去,何至于现在跟她隔着两步路,却如隔了银河。
罢了,罢了,这一生得不到她,还不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助她一臂之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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