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平江路旁寻常一家宅子里的小院儿里,悄声无息,只有院子正中心被月亮照出来一个诡异的光圆,看着光波潋滟,好像是个池子,但却并不是池子。
院子里看似没有人,可那昏沉沉暗晦晦的屋檐下,站着好些人,个个抻着脖子,好像在等着什么大热闹。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个西洋怀表,看了看时辰,说了一句:“到了。”
子时,传说之中,是阴阳相交,人鬼不分的时候,虽然八荒界的权威人士已经站出来辟谣,说凌晨2点到4点其实才是阳气最弱,百鬼夜行的时候,但子时遇鬼这个观念,的确也是深入人心,难以返还了。
不过说起来,这话也没什么错,因为鬼差引魂,的确是在子时就会把魂灵们送入阴曹地府的。
这会儿,这小院子里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乌云一样的气息,似雾非雾,一盏白纸灯笼挑出来,那是引魂灯。
廊下暗处看热闹的鬼王姬拍了拍司马郡主的手,悄声道:“没事,有我们呢,就随便看看,涨涨知识。”
司马郡主点了点头,乖巧地紧跟着鬼王姬,看着那盏引魂灯。
提着引魂灯的,是一个衣着打扮特别敬业的鬼差,一身黑衣,峨冠博带,面色惨白,简直是在脸上写着“无常”两个大字。
那鬼差身后跟着一个面色紫涨,脖子上还吊着一根白绫的女人,鬼差唠唠叨叨地说:“好了,就是这里了,去吧,等你赎罪投胎,不要再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想不开了。”
那女人被推到院子当中光波潋滟的“池子”里,那是送魂池。在六合之中,就跟星盘一样,是人间与幽冥的连通之处。
“王大人,辛苦了。”那鬼差对旁边站着,似乎是在守着池子的王神爱一拱手。
王神爱也淡淡回礼:“你也辛苦。”
那鬼差似乎和王神爱颇为熟稔,随口感慨了一句:“挺好的姑娘,姑苏燕家的,偏偏因为夫君宠了一个小妾,上吊了。”
王神爱也十分配合地苦笑一下:“来我这里,难免的。”
那鬼差点头,还给王神爱出了一个主意:“我听说上面换了人,要不王大人,你也把你的换一换?这么见天的看着这些人,真是不愉悦。”
王神爱微笑着点头:“若能换了,自然最好,多谢提醒。”
那鬼差又寒暄了两句,返身走了。
不一会儿又有一位鬼差带着人来,这一位一看脸色就知道,是中毒的;再一会儿来的那个,一尸两命,怀里还抱着一个怨气冲天的死鬼婴儿;又来一个,长得一副落第书生相,哭得血泪满脸,还嘀咕着什么表妹你为何弃我而去云云。
来的第四位那真是不同寻常,一看就是世家贵女的气度,一双眼睛里,满是颐指气使,连对鬼差也是呼呼喝喝,一副看不顺眼的嫌弃。
鬼差一脸懒得计较,只是提着引魂灯,那魂魄便会不由自主地跟着那盏等行走,想不走也不行。
那魂魄还未走到送魂池前,就已经在牢骚里,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讲出来了。
原来这是阁老家里一位庶出的姑娘,因为沾了阁老爷爷的光儿,嫁给了姑苏城里一位官儿当太太。本来这算是一档子好事,因为就冲着她这个娘家,夫家也绝对不会把她怎么样,可偏偏她这个人不愧于她庶出的身份,特别上不了台面,在娘家时候就把姐妹都得罪光,出嫁后更是惹得夫家天怒人怨,连猫狗都不来她屋子里玩。于是成亲不到三年,就因为到厨房里去骂厨娘,一脚踩了油滑了,额头碰了灶台,就这么磕死了。
旁边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连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
鬼差对这魂魄絮絮叨叨的内容,仿佛充耳不闻。
那魂魄似乎觉察出来前面的送魂池有所异状,必定不是个好去处,竟然踩着地僵持起来。
鬼差提着引魂灯已经走到了送魂池旁,引魂灯引魂送驾,也是有个几步的差距范围的,鬼差不能把引魂灯丢到送魂池中,所以那魂魄就一副撒泼相,死赖着不走,斜睨着鬼差:“我还没下葬的!我现在就回去!还能捂热乎了!”
“……”鬼差翻了一个白眼。
那魂魄眨眨眼,看着鬼差,手摸了摸脸蛋儿,挤出一个自以为十分妩媚多情的眼神:“官人,你看你这一天里,抓了多少魂魄,也不差我这一个。”
鬼差提着引魂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你还是快点上路,不要逼我把你推下去。”
那魂魄只是试了一下没成,立刻就翻了脸:“我呸!什么小神小鬼!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围观群众没憋住笑,都看着今昭。
今昭也无奈一笑,还特地在自己的头发上,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土”。
只是不过瞬息之间,那鬼差刚一掏出请魂鞭,那魂魄就变化了起来!
原本那种带着几分小肚鸡肠,还算颇为艳丽的脸,突然变得幽红,仿佛皮肤里燃烧出了火。
院子里一角吊着的本来就不怎么亮的诡异灯火,忽然被一阵风吹得动了动,咻地一声熄灭了。
今昭吸气,那魂魄的模样,瞧着是成魔的前兆啊!
“赵大人,最近的冤魂成魔者甚多,若是真的入魔,你便也要跟着落罪了。”王神爱出声提醒。
那鬼差点头:“我本来也是不想下手,只是总不能眼见着成魔了去。”说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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