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躺在地上被烧得半死的白面尊者忽然站起身来狂笑。
他本来对楚留香和银龙霎时之间有一种到骨子里的恐惧,那是因为在圣教正统的逻辑之中,他清楚的明白俘虏的地位,他也明白俎上之肉的下场。
他是圣教正统的教主,这些道理他简直比谁都明白,对于江湖,也许有些人比他还有经验,可是对于阶下囚的结局,他却比谁都更清楚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形势比人强。
可是此时他看着楚留香有点嘲讽的意味,因为他也知道,以他杀死青鸾的罪行,楚留香和银龙绝对放他不过。
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命也将终结。
所以他干脆放开胆量,他索性就自我张扬起来自己的本色,抛弃了自己外强中干的矫饰.
他忽然间感到一种释放和回归自我的舒畅惬意,不知道已经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放松过自己,他这时候才明白那些将要被砍头的囚犯为何临死的时候大呼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原来那不过是释放自己的本色。
大道还太虚,了我分内事。
在他平素小心翼翼的基础上,他忽然间翻天覆地一般的狂妄自大起来,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忽然觉得,人生在世,无论你有再高的地位,若是整天压抑的用面具掩饰自己,整天不能流露自己的真性情,整天做戏,整天看人脸色,忧乐由他,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是让你享尽天下的荣华富贵,让天下人都臣服在你的脚下,让你成为说一不二,金口玉言的皇帝又能怎么样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只可惜他在临死的时候才能明晓,其实他本来就明晓,只是红烧猪肉吃的太多了,被脑满肠肥的猪油蒙住了心。
这对于他这个一向谨慎,三年前刚刚因缘际会一般的升上圣教正统教主的人来说,简直是破天荒。
作者用翻天覆地和破天荒这两个词乃是强调他的极度反常,与平素他行事为人毫无雷同可言,更无踪迹可循。
楚留香已经够极度反常了,可是楚留香的极度反常乃是有迹可循。
魏晋人物,往往有以喜为悲者,所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更久远的时候,庄子在他妻子死的时候鼓盆而歌。
楚留香更是武林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物,这一点楚留香与这些不苟于俗,视礼法如无物的魏晋风流人物气息相同,所以楚留香此时的反常对于楚留香的性情乃是正常。
可是白面尊者一向小心翼翼和谨慎。
他本来稳操胜券的要将楚留香,青鸾,银龙毁灭在冰火催魂阵之中,这个计划周密而详尽,可惜反倒把自己的退身之路给算差了。
他这位精明强干的圣教正统的教主把自己给搭在里面,他自己挖了坑给别人,却自己也掉了进去。
他非但被火焰灼烧,冰山酷寒给折腾个半死,而且还落到了楚留香和银龙圣女的手中。
如果青鸾还活着,他兴许猜测自己还有活命的希望,青鸾虽然外表冷漠,但是内心柔弱而善良,虽然圣教中(无论是圣教正统还是圣教旁门)教人对敌决不可心慈手软的教义熏陶,但是不会磨灭了她本来温婉的天性,她兴许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此时,青鸾身丧火山之中,而且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设计和陷害,他对楚留香一知半解,自然知道他从不杀人的一些传说,可是这个性情难以捉摸,身份神秘莫测的银龙圣女呢?
他的确知道这个表妹和她的容貌一样,她有着男人的容貌,男人的性情,尤其男人的坚毅和果决狠辣。
她的男儿容貌、异样风姿更是撩拨男人的心思,十六岁的时候,她在圣教之中便是一朵飘摇多姿盛放的牡丹花。
一时之间在圣教正统,她成为教众们争相垂涎追逐的对象。
就连教中的几个老的快要没牙,耳聋眼花,鼻涕多长,尿水撒在裤子角上,弄得裤子边硬邦邦的那几个还赖在长老位子上的老家伙也见到她眉花眼笑,蠢蠢欲动,她却欲擒故纵,一笑而过,谁也捞不到她。
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她就明白怎么吊男人的胃口,怎么让男人想吃,又吃不到,吃不到,但是还能感觉的到吃得到,这种走钢丝的技巧,她运用的娴熟巧妙,炉火纯青。
虽然自己也垂涎这个表妹的美色,可是知道这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知道她终究也看不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