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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你。”
许愿这天回到宿舍,看见门厅通往路漫漫卧室的门口放着一双鞋子,平底及踝的羊皮靴子,在后跟拼接一小块蛇皮,别致时髦。他想鞋子的主人是什么样的呢?必然身材纤瘦高挑,才敢穿这种平跟鞋,个性潇洒爽朗,因而选择中性风格的鞋子。
他鼓起勇气敲门,却无人应答,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在房间里。
新年期间,留学生彼此之间呼朋唤友,常常聚会,许愿这一晚应邀去一个酒吧喝两杯,聊得不甚投机,第三杯啤酒快见底,又玩骰子喝了一轮龙舌兰,胃酸翻涌,百无聊赖,他想走。
有个男生扯扯他衣袖:“别走,路漫漫在另外一摊那边喝酒。”
“路漫漫?”
“你室友啊!搞笑啦,你还没见过?”
“我真没见过,她名字是路漫漫其修远兮那个路漫漫吗?”
“对啊,就是她。名字美,人更美。”
许愿把杯中剩下的一口啤酒,转身到酒吧深处去寻找另一拨学生,确实有一堆人在一个角落高声谈笑,有印度人也有西班牙人,意大利人,可就是不见中国面孔。
他还没见过她,可是见过的都告诉他,路漫漫是个大美女,长发及腰,眉目如画。他看见一个化妆精致的女孩子,可他马上就知道不是路漫漫,因为她一口台湾腔。他有点晕,酒精的后劲上来了。
“有人知道路漫漫在哪儿吗?”
“去洗手间了。”
他便往洗手间去,靠在走廊上等,来来往往的女人们有的怒目而视,有的对他笑,可都不是路漫漫。
有男孩子叫他:“嘿,路漫漫在门口买冰淇淋呢。”
他很想走过去,可是头晕目眩,他软绵绵地顺着走廊的墙壁滑下来,没出息地醉倒。
不知是谁把他扛回去的。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已经错过一节课,太阳穴好似被人拳头猛砸一样突突地跳,痛得天昏地暗。这种宿醉之后的痛最要命,无药可解,手足绵软,形同废人。
他拖着疲倦沉重的肉体挪到厨房,看见桌上有一大杯果汁以及羊角面包。
“早安!醉酒伤身,多多保重。早饭算我请客。路漫漫。”
许愿苦笑不迭,昨夜醉态不知是否被路漫漫尽收眼底?真是丢人。
路漫漫神龙见首不见尾,上课时各去各处,下课后她常常到深夜才归,迅速洗漱睡觉,而他总不好意思到浴室门口去堵人,男女有别,还是节制些好。周末她更是影踪全无,不知去何处消遣了。
他向见过路漫漫的留学生打听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大方,一起聚餐她常常请喝饮料。”
“眼睛会说话。”
“她的脸好似会发光,你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她。”
……许愿综合无数意见,小心翼翼地问:“她总是深夜才回来,可是有男朋友?”
有个男生歪着头想一想说:“不太像,她开一部很旧的高尔夫出入,总是一个人。若是有男朋友,自然是男生送回来。”
“她买车代步?好奢侈。”
“不是什么好车,据说是家人的旧车,她好似有亲戚在汉堡。”
许愿卡在嗓子眼的心往下落了几寸:“啊,那就说得通了,所以周末总不见人。”
到情人节这天,恰好是周五,大学宿舍里组织舞会,主题是怀旧爵士,要求参加的人必须打扮成《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面的服装风格。许愿自问肢体严重不协调,不愿自曝其短,窝在宿舍打单机游戏,戴着耳机,压根没听见路漫漫高跟鞋的声音。
次日他才从朋友手机里看见当晚的录影,灯光昏暗,手机拍得不甚清楚。一群盛装的各国年轻人喝啤酒,跳舞,玩得不亦乐乎。许愿看见一个盘髻的修长身影,穿一件背心式白裙子,一层一层的流苏好似倒映星光的瀑布,裙子下摆坠羽毛。一圈水钻发箍是橄榄枝的形状,耳上一对珍珠随着动作摇晃,夺人心魄。
“这是谁啊,跳舞真厉害!”
“这就是路漫漫啊,你不知道她原来是学国标舞的,技惊四座,昨晚大把男生抢着要跟她跳舞,她一晚上没停歇过!我个子矮,又只会乱扭,只有眼馋的份儿。”
许愿睁大眼睛把视频反复看了几遍,奈何实在看不清楚路漫漫的脸,只看见她流畅而欢快的舞步,听见鼓掌叫好的声音。那舞曲的节奏极富感染力,他不由得跟着摇头晃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