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问,却见赫连煦已然长身而起,向着殿外走去。
……
殿外,夜色如水,却寒风刺骨。
步上龙辇后,赫连煦并未出声,只伸手揉捏着眉心,靠坐在辇内,一脸疲惫之色。
“起驾,烟华殿!”
半晌儿,不见赫连煦出声,荣昌的声音,自辇外传来。
方才,赫连煦是自烟华殿匆匆赶来,此刻,他的龙袍衣佩,皆都留在烟华殿内,此刻要回的,自然也该是烟华殿。
“不去烟华殿!”
沙哑中,略带低沉,赫连煦的声音,自辇内传出:“转道凤仪殿!”
闻言,荣昌面色微变。
只片刻,他的声音便再次在辇外响起:“起驾,凤仪殿!”
轻轻的,靠坐在龙辇上,赫连煦心绪纷乱,双眼微眯。
仇婉若的长相,像极了过去的司徒珍惜。
自南陵将她带回后,他虽多次留宿在她的房里,却从不曾动她分毫。
于她,他想保留的,是自己记忆中,有关惜儿的一切美好。
刚刚,在烟华殿内,仇婉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惜儿,所以,他才会一时情难自控!
但是此刻,经离国异动四字一搅和,伴着辇外凉飒的风,他混沌的心,忽然间清醒了过来。
端木暄既是一而再的让他到烟华殿去,便该是信任他的。
他不清楚,若今夜真的动了仇婉若,日后该怎么面对端木暄。
但好在,方才的他,并未来得及铸成错事。
是以,此刻他要去的,想去的,只有凤仪殿。
……
凤仪殿中,红烛高照。
寝殿内,端木暄已然安然入睡。
炉鼎内,拢着安胎养神的弥香,馨香阵阵。
此刻,迎霜正立身床榻前,自愿为端木暄守夜。
耳边,传来轻微的衣袂摩擦声,眉头微蹙,迎霜轻身侧目,只见赫连煦已然进了寝殿。
不知赫连煦为何去而复返,迎霜本就微蹙的眉心,蹙的更紧了些。
轻轻抬步,她来到赫连煦近前,对他福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暄儿睡下了?”
低眉,看了眼面前的迎霜,赫连煦望向玉榻之上。
“是!”
迎霜微微颔首,恭谨依旧。
视线,复又落在迎霜身上,赫连煦轻叹:“你曾救过朕的性命,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谨。”
心下微微一动,迎霜低敛的眸华中,碎星点点。
轻轻的,她眸华轻抬,望着赫连煦的神情,自也是平静淡然:“既是皇上这么说了,奴婢便斗胆,请皇上借一步说话。”
“朕依稀记得,再南陵时,你与朕的言谈,比之现在,要更为轻松!”
唇角,浮现一抹浅笑。
赫连族又望了玉榻上的端木暄一眼,便转身出了寝殿。
深出口气,迎霜亦跟着步出寝殿。
“你想跟朕说什么?”
安坐于凤仪殿的大殿之上,赫连煦静静凝视着下方恭身而立的迎霜。
“奴婢想问皇上,可知娘娘的真正心意么?”从京城逃到安阳,再自安阳到南陵,端木暄对赫连煦的感情之深,别人不知,迎霜却是一清二楚。
如今,为了他的江山,为了她们的孩子,端木暄一再的将他推到烟华殿去。
迎霜知道,这,实属端木暄的无奈之举。
虽然,此前端木暄说过,只要皇上心里有她,即便她让他去别的女人那里,他迟早,也会回到她的身边。
但,在她看来。
天下乌鸦一般黑!
世上的男人,皆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即便是赫连煦也不例外。
虽说端木暄信他!
但她不信!
如今,她怕的是,到最后,端木暄付出了所有的信任和真心,却落得个心伤落寞,被打入冷宫的凄凉结局。
因迎霜的问题,赫连煦微愣了下,但是很快,他便恢复平静。
“暄儿的真心,真自然知道。”
“皇后一而再的让皇上从凤仪殿转道烟华殿,皇上的心里,只怕早已暗暗与她生出了芥蒂……”凉凉一笑,迎霜叹道:“若奴婢猜的没错,在皇上心里,终是无法接受她这样的真心吧!”
漆黑的瞳眸中,光华闪闪。
被迎霜说中了心事,赫连煦眉宇微皱。
深深的,凝睇着迎霜,他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