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问问?没别的事吗?”权倾宬目光投向车窗外,感觉颇不耐烦。
“没有,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权倾宬思忖了一下:“明天,明天我就回去了。到时候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想我了。”
“好吧,那你快点回来。”水静一阵轻松地说。挂了电话后她去检查一下房门和窗子,然后回到卧室,闩好了卧室的门才躺在了床上。
她从新打开日记本,接下来的内容就让水静不知所措了。日记似乎有日子没记了,大约有三个多月,按日子算年早就过完了,按照节气,A城的柳树已经发出新芽了。
快到五月的时候权倾宬家里出了件大事,他是这样记录的:
过了年,父亲的心情更郁闷了。总是紧蹙着眉,有一次母亲从外省回来,一边整理自己的稿子一边和父亲谈话。
父亲说股份制已经定下来了,图书馆的最大股东是校方。看来自己老宅子办起来的图书馆就快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母亲说你们家充公的产业多了,这个不算什么。
父亲说你懂什么,明明有人对我那些古籍红眼了。
母亲说红眼你能怎么办,不是把那些书都捐了嘛。
父亲说我捐书是为了那些学子,不是让他们拿我的东西去发财的。
母亲停下手里做的事情问父亲,就算是这样你有什么办法吗?看看那些A城的老资本家们,哪个不是捐出了自己半个世纪的身家,为了新中国的建设嘛。别难过了,新时期了,要想开些。
父亲看着母亲说我不是想不开,我捐出宅子和图书是不想让现在的学生空有热情没有资源。面对那们些学子,我所做的微不足道,捐点身家不算什么,已经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忘记了那些东西曾经属于我。可是有人在窥视现在属于学校属于孩子们的东西。
父亲从来不曾说这么多的话,那天晚上他的心里充满无比的忧伤。我和母亲都知道。
母亲说老权啊,别瞎想,你没证据。
父亲说等有了证据就晚了。
母亲问是谁,你知道吗?
父亲说城北的莫家。
那天我就记住了,城北的莫家。后来母亲说,那年莫姓曾是父亲的同事,再后来莫姓就升职成为政府的官员了。他的两个儿子也发达起来,在A城的名号越来越响了。
水静知道,这个莫家不用猜就是那个莫豪森的家族。她迫不急待地向下翻去:
今年能让父亲高兴的就是,我考进四中了,为了父亲庆祝一下。他老人家的身体一直不好,看到他苍老的面容,就算是进了四中的我,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看了后面的日记水静的心跟着当年的权倾宬一起疼起来:
今天放学回家看到莫家的大儿子来了,他和哥同年,却没有哥读书多,看上去很粗俗而贪婪。我护着病重的父亲时,他居然骂我野崽子。
今天莫家的大儿子又来了,这回比上回凶的多。说是让父亲交出什么书来。父亲让他滚。他走以后父亲吐血了。
今天放学听他们说警察来搜查了,是莫豪森带人来的……
父亲离世!
读到这里水静抽了一口冷气,这么说权倾宬的父亲是这样去世的,看来应该是被莫豪森折磨至死。当时的权倾宬一定无比的悲痛。
水静的心一阵的抽搐,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攥着笔记本的纤细的手指,由于过于用力而骨节泛白。他向后翻了几页,跳过那些无关紧要的记述,停留在这样的内容上:
我是跳过院墙进去的,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我发现看门的人并不在。我一直往里面走,因为我是被那里的光吸引着走过去的。
父亲说那里面叫耳房,并不是这所宅子的正房。不会是看门人在哪里吧。
我隔着玻璃窗看见了他,就是他,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识。
可惜,化成灰的是他的帮凶。
那场大火把耳房烧了个精光,把天照的通红通红的!
就算这样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因为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的父亲却没了……
权倾宬的日记到这里就没了。那部份日记字字铿锵力透纸背,水静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恨意。后面留下了大面积的空白,应该是他的主人把这本日记藏了起来,或者是他在计划着什么而无暇继续写满这本日记了。
由此水静想起了在A城那个老奶奶说的话,书馆那场大火本来是由电炉子引起的,而从权倾宬的日记里记载的内容来看,无疑这火就是他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