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气的冒泡,面上去竭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脚下狠狠一踩,车子就飙了出去。
苏言卿见她如此,就好似喝了神仙水一般,悠哉游哉地哼起了歌。
顾小鹦一边观察路况,一边小心地开着车,还不忘问他鹦鹉的事,好不容易有人知道了鹦宝贝的消息,怎么能放过!为了这条消息,她都把他带去和表弟吃饭了!此时见他完全没有主动开口说的样子,还在那里快活地吹着口哨,真是气得头上青烟直冒,咬牙切齿说道:“苏言卿,你赶紧给我说清楚,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苏言卿转过身来看她,嘴角笑意如春风,“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小鹦姐。”
这是想转移话题?顾小鹦完全你理睬他的问题,直接吼道:“不能!”
苏言卿闻言失落地垂下头,毛绒绒的发服帖地垂着,像是被欺负的小奶狗一般。
顾小鹦偷偷扫了他一眼,心里想着,我刚刚是不是太严厉了些?但谁叫他随便转移话题的!明知道我现在心急如焚,想要知道鹦宝贝的消息,他还这样,这不是找骂么!她正在心里思量着,还夹杂着些许愧疚,耳边就响起了他的声音,“哦,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问了。”
咦?不对啊,我刚刚不是严词拒绝了吗?这个臭小子,果然不应该心生怜悯,他这家根本就不懂脸皮为何物吧?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丝愧疚,因为他的一句话,已经烟消云散,连个微尘都不在了。
苏言卿抬起头时,已经是言笑晏晏的样子,似乎刚刚霜打的茄子不是他一样,声音温润如初,“小鹦姐,你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暴力?语言暴力也是暴力啊!还有啊,你为什么变得那么冷漠?听你们公司的人说,你的外号叫灭绝师太?这也太让我大吃一惊了,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开朗活泼,像只软萌的小白兔一样,反正在我的印象中是那样的。”
顾小鹦身体微微一顿,眼神暗淡了些,过了许久才低低地叹出一口气,看来她不回答的话,他是不打算告诉自己鹦宝贝的事了。她思量再三,还是缓缓说道:“那时候还小啊,没有长大的少男少女,忧愁总是很少,微笑总是很多。
随便一件小事,都能让我们开怀大笑,随便一句甜言蜜语,都能让我们耳红心跳。可随着年龄渐长,我们遇到的事情越来越多,可能会失去重要的机会,可能会有亲密的人离去,可能会为了生计筋疲力尽,所有的激情褪去,就只剩下平淡的活着了。
对于薛忠睿的死,我一直耿耿于怀,我总觉得如果那时候我坚强点,理智点,对他的关心多一点,或许他就不会死。我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最后却是那种结局,午夜梦回,看到的都是火海中的他。看到他站在大火里,一声又一声地喊‘小鹦姐,小鹦姐’,我却动也动不了,好像变成了路边的一棵树,静静地看着他被焚烧被折磨。
你说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我还能笑得出来吗?没有人会突然变得冷漠,只是因为对生活失去了温情。我总觉得我不会得到幸福的,我不能祸害别人,所以我拒绝所有人的靠近,与所有人保持一定的距离,那才是长久的生存之道。
不管是灭绝师太也好,冷酷无情也好,只要大家各自安好,我自安好。有时候不打扰不深交,也是一种自我保护,你说是逃避也好,总之我选择了那种生活方式,就会一直走下去,满怀愧疚的活着。要说忠睿死后,与我说话最多的就是我的鹦宝贝了,若是放在几年前,我简直不敢想象,有一天我会跟一只鹦鹉相依为命。
它也特别能说,每天叽叽喳喳个不停,它的记忆力很好,你交给它的句子,它几乎全部都能记住,甚至你交给它一首唐诗,它也能背出来。久而久之,我们就成了最亲密的伙伴,每天回家,把白天发生的事讲给它听,虽然知道它听不懂,但还是想倾诉出来。
我一只觉得鹦宝贝跟我很有缘,就是参加完忠睿的葬礼那天晚上遇到的它,一个老婆婆把它送给了我。原本那几天我很难受,每天不吃不喝不见人,一个人躺在家里,跟死尸一样,整个屋子唯一的声音就是鹦宝贝。
每天大早上就开始在那里叫‘饿,饿,饿’,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把它饿死,只能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给它喂食,顺便跟它说几句话。那时候我才发现,鹦宝贝是只鸟真好,可以任意倾诉,还不用担心它把秘密说出去。我把他当成了忠睿,把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的话,都告诉它了。
后来慢慢地我就发现,我竟度过了最悲伤难抑的那几天。可以说是它把我从地狱的深渊中拉了出来,它早已不仅仅是只宠物鸟了,它是我的亲人,所以我一直都很在意鹦宝贝,看到它突然消失了,就好像亲人离开了一样,心里难受的要命。”
顾小鹦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已隐隐有泪花闪烁,她抬起手快速地擦了一下,又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
苏言卿低着头,也没有说话,心中不知在想什么,等她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了,才徐徐说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自此之前,我打听过你的事情,所以自然知道你家里养了一只鹦鹉。刚搬来的第二天早上,我见你去门卫室,好像在打听什么,我就等你走后,也去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你的鹦鹉丢了。”
就这些?因为想起了与鹦宝贝的不期而遇,与它的和谐相处,以及它的无故消失,顾小鹦心里一阵难受,本以为能从苏言卿那里听到什么消息呢,结果他就知道这些?居然也敢来威胁她?这臭小子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顾小鹦刷地一下在路边将车子停了下来,脸色黑成一片,“苏言卿,你给我下车!”
苏言卿见她真的要把自己赶下车,双手死死地抓着安全带,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顾小鹦还真是对他的厚脸皮程度有了新的认识,一个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果然现在的社会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她刷地一下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又走到副驾处敲了敲车窗,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威胁,“苏言卿,你再不给我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苏言卿仍旧紧紧地抓着安全带,好像那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把车窗打开一条缝,一双碧色的眼睛晶莹剔透,浓长漆黑的睫毛轻眨,就那样直直地看向她。
顾小鹦见他突然开始卖萌求饶,真想伸手使劲地揉一揉他的脑袋,她跺了两下脚,见他仍旧无动于衷,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在那里装傻卖乖,突然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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