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入仕未久,自觉尚有不足,若是贸然擢拔至高位,恐力有不逮,臣愿随殿下多磨砺数载,若届时国公不弃,再往请教。”
马周看的出来,眼下李恪的处境并不算很自如,他刚自荆州回扬,还有许多要务尚需亲信之人协理,他又岂能在此时离去。
其实对于马周的回答,杜如晦早先也有预料。马周入仕不过一载,早年不过一介白身,李恪在入盱眙治水时便敢以身后之事相托,这种倚重和信任,又岂是简单地伯乐二字可以简述。
只是马周有治世之才,若是放在一个楚王府中未免可惜了些,故而杜如晦惜才之下,才开口欲引荐马周,不过马周既不愿,杜如晦也只能任之,就此作罢。
——————————
关中,长安。
李承乾酒后醉言,只图了一时爽快,也还不知自己的话已经泄了出去,他早已被岑文本给盯上。
不过岑文本要动李承乾,为了避嫌,绝不会自己出手,也不会劳烦那些与李恪和自己交好的朝臣,他要找的是一个胆子够大,又好直名,同时又与他们绝无关系的谏臣,而岑文本在朝中择选了许久,便选中了一人:侍御史权万纪!
权万纪曾为潮州刺史,后因敢于之言,在地方颇有廉约之名,便被调入长安,入御史台为官。
权万纪知世人皆推直谏之臣,故投人所好,常在朝堂以直言相谏,其间虽有忠直之语,但也多有不识大体,以谮毁为是,告讦为直之言,其所为的便是取强直之名。
更有甚者,权万纪为了沽取直名,甚至一度上书弹劾宰相房玄龄,劾其官考不公,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权万纪在朝中风评不佳,甚至开罪了许多人,但就是这样的人,恰恰是岑文本最为需要的。
正是这一日午后,权万纪下了值后便如往日一般,约了三两性情相投同僚的好友,一同去了平康坊消遣。
权万纪虽出自武臣世家天水权氏,但自己却是文臣,故而行事也与那些他所鄙薄的粗人大不相同,他进了青楼,品茶、赏画、吟诗做赋,又仗着酒劲,以侍御史清贵自持,藏否了一番朝政,这才尽兴,摇摇晃晃地出了青楼。
权万纪刚出青楼大门,权府的家奴便连忙迎了上去,将权万纪结结实实地搀好,一边扶着往自家马车走去,一边对权万纪道:“方才阿郎不在时,有一人塞了一封书信于我,左右叮嘱要我亲手交于阿郎手中。”
权万纪闻言,笑道:“且拿来我看看,想必又是哪方百姓受了冤屈,知我名声,寻着我伸冤来了。”
权万纪说着,语气中还颇带几分得意,似乎他对自己在外的忠直名声很是满意。
家奴闻言,应了一声,也把书信交到了权万纪的手中。
权万纪自家奴手中接过书信,笑着缓缓打开,可随着他慢慢地看了下去,原本脸上的轻视渐渐变作了凝重,可待到他将书信彻底看完,脸上竟露出了一种妖异的兴奋。
“快,即刻回府,我要上书陛下!”权万纪手中拿着书信,激动地对家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