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涌上心头,他上前握住薛祖母骨瘦如柴的手,哽咽道:“祖母,您放心,薛公子一定能洗清冤屈,平安归来的。”
薛祖母有些惊讶,随即又十分感动,眼角微湿,微微颔首。
“药得趁热喝,我喂您。”阿棠端起药碗,用汤匙舀起药汁轻轻吹凉,送到薛祖母嘴边。
薛祖母对上他真挚温润的眼眸,面露慈爱之色,任由他服侍着喝起药来。
阿棠自幼失恃但生性纯良孝顺,在被金叔和娄师傅收养之前生活凄苦,被收养后照顾养父母的生活起居十分尽心,因此服侍长辈的事他做得极顺手。
袁华和施乔在一旁看着不由汗颜。
薛祖母小口小口地喝药,或许是因为家里有客,即使卧病在床,夹杂着银丝的头发仍旧整洁地挽了个圆髻,脸色虽有种久病的苍黄,神态却平静祥和,并无多少痛苦凄凉之色。
施乔微笑注视着她和阿棠,心头浮上几分怪异感。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的陈设,虽然陈旧,但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日常用物摆放整齐,床柜桌椅等也很干净。
难道是表哥他们打扫过?
施乔朝袁华使了个眼色,俩人默默退到屋外。
“表哥,你们常来看望薛祖母吗?”
“倒没有常来,薛祖母虽然在病中,但日常起居尚可自己料理,平时还有相熟的邻里照应,我们只是偶尔来一趟,略尽同窗之谊。这次是因为薛祖母夜间吹风受了凉,病情加重,我们特意趁沐休请大夫来诊脉,顺便帮忙修补修补家里的物件。”
施乔想了想,问道:“先前你说薛祖父是去年冬天去世的,病逝吗?”
“不是,据说是摆摊回来的路上跌了一跤。隆冬十月,雪下得很大,从雪堆里把人刨出来时已经冻僵了。”
施乔忍不住挑眉,就算因为雪天行人稀少,祖父迟迟未归,薛恪肯定会去找他,怎么会让薛祖父在雪地里冻死呢?
不过她没有追问,表哥他们多半也不清楚。
薛祖母喝完药就睡下了,等阿棠从屋里出来,施乔让小卉拿了个装碎银子的荷包给袁华。
“表哥,这些钱你帮我们转交给薛祖母吧。”
袁华却委婉道:“薛祖母不会收的,你们不如让人送些米粮药材来,反而更实用。”
施乔想到薛祖母朴素中透露的一丝优雅,把荷包收了回去。
“你们手上有方子吗?回头我让商号的药铺送些薛祖母常吃的药来。”
“有的,今天大夫刚开了新的药方。”袁华把先前熬药的少年喊过来,拿了两张方子给她。
童姨生病的时候,施乔在床边照料,对药理略有研究,她把方子捻开扫了眼,一张香苏散加减祛风理气的方子,一张八珍汤加减补气血的方子,都是些常用的药。
她让小卉把药方收好,对袁华道:“明天就让人送来。”
阿棠晚上要上台,施乔先送他回卿园。
他下了车,又想起什么事,把施乔拉到院子角落里低声道:“姐,上次那个白恒,我打听到的消息说,他很多年前就搬到延庆乡下去了,要不要让人去延庆找找看?”
如果要去延庆找人,就不能光靠阿棠。
她身边根本无人可用,找外人办事她又不放心。
其实如果能让商号的人帮着打听,肯定事半功倍,但那样做就绕不过二叔……
施乔咬着唇想了想:“……这事暂时放一放,等我考虑清楚再说。”然后辞了阿棠,回到猫儿胡同。
施竹和施谦今日没有出门,在家里讨论学问,施乔拿着方子推门进去:“二哥,你帮我个忙。”
兄弟俩对坐在炕上,施谦咬着笔头抬眼看过来:“什么?”
施乔把药方放在他面前的四书注解上:“刚刚我陪阿棠去看望薛恪的祖母,在那儿遇上了表哥……”简单把在薛家的见闻说了一遍。
“行啊,没问题。”施谦让他的小厮记下薛家的地址,收下了药方。
“还有件事……”施乔又道,往施竹身上戳了下。
施竹埋首看书,头也不抬地挪了挪屁股,空出个位置。
她坐到炕上接着道:“你让商号的伙计去薛家送药的时候,顺便打听打听薛祖父的死因。”
“打听这个干嘛?”
施乔撑着下巴思忖道:“薛恪从小与祖父母相依为命,感情必定十分深厚,薛祖父不在了,薛恪又惹上人命官司,生死难料,照理说薛祖母应该会担忧至极,甚至寝食难安……可我瞧她那个样子,好像不怎么担心,似乎笃定薛恪能平安无事一样……”
“或许薛祖母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失态吧。”施谦猜测道。
“不,她那种平静从容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施乔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们从芳汀阁回来的那天,我们讨论过薛恪和施承俊之间的纠葛?”
“……记得啊,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施乔轻敲着炕桌:“我怀疑,薛祖父的死可能与施承俊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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