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这孩子看起来娇滴滴的,实际上行事很有主见,偶尔还有些固执,否则当年也不会费尽心思收留金岑和娄芳。她自从七岁那年来京城小住,回到润州后就再也不愿意入京。这么多年了,每次娘和大嫂来京城,怎么哄她,她都不肯一起来,可去年明清写信回润州,她却主动说要陪娘和大嫂入京,正月里又送信给金岑,让他带着卿园的班子进京来,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这事确实挺奇怪的,不过雪娘向来对你知无不言,有什么事总是第一个告诉你,有时候连哥嫂都瞒着,但从来没有对你隐瞒过。”泓二太太笑道,“如果她对卿园有别的安排,不可能不跟你讲的。”
“这倒也是。”施明泓笑了笑,雪娘从小就跟他亲近,虽说是侄女,但跟亲女儿没什么差别。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孩子大了,或许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感慨道,“以后你多留点心,雪娘毕竟是女孩子。”
“知道了。”泓二太太笑着应下。
第二天早上,施乔照例到小花园练功,然后去给祖母请安。
施竹站在台阶上,正盯着那几盆牡丹看。
他今天穿了件青碧色杭绸直?,衣襟和袖口用孔雀绿的丝线密密的绣着梅兰竹菊,玉带轻绕,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在晨光中如同一棵挺拔的银杏,少年的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施乔走近,见他垂首拨弄着牡丹的叶片,手指白皙修长如玉节。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来,露出满脸的青紫颜色,像一颗石子骤然掉落,搅动满池春水,方才的美感如镜花水月般转瞬即逝。
施乔忍不住侧脸,哎呀,辣眼睛。
“这里面哪一盆是温宁公主赏你的白雪塔?”施竹对自己的形象毫无知觉,指着屋檐下并排放着的三盆花问道。
施乔指给他看,然后伸出一根指头勾住他的下巴,打量道:“我怎么瞧着你脸上的伤更吓人了呢,看这颜色,好像比昨天还深些。”
“是吗。”施竹不禁抬手摸向自己脸上的伤。
“别用手摸。”施乔瞪了他一眼,见他把手放下了,才问道,“你早上擦药了吗?”
“擦了。”
“擦的什么药?管不管用啊?可别留下伤疤。”
施竹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女人,脸上留点疤算什么。”
“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是个人就该注意自己的仪表。你不是想考状元做大官么,顶着张猪头脸,金銮殿上皇上见了都嫌弃,还怎么点你当状元?”
施竹闻言皱起眉,若是影响到他考状元,就得多上心了。
“雪娘,小四。”抄手游廊上传来施谦的声音。
施明泓夫妻和施谦走了过来。
姐弟俩搁下话头行礼,几人一起进了屋。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早饭,施明泓夫妻带着施谦、施竹去了青竹巷,施乔则回房间写了封信给沈星月,让她帮忙找些治伤祛疤的好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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