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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米恩,斗米仇。
太多的付出,有时反会激发出对方心中的恶。
反正平台是他们自己的,资源也全在他们手里,这些人翻不起什么浪。
往陆家赶来的人越来越多。
有些人开始后悔,语气软和了许多。
而有些人则依然强硬,要求陆子安他们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子安始终心神沉静地进行着雕刻,木料在他手中慢慢旋转,雕绘出祥云及福从天降的花纹。
心静而不忧,心乱则难寝。
空气中的降香味轻轻悠悠地飘散开来。
淡,而有味。
在这样的环境里,内心再浮躁的人也会慢慢沉静下来。
陆子安指缝间不断落下一些碎屑,掌心的木料已经逐渐显露出微微翘起的凤首。
凤嘴雕琢成勾环,下面坠着珠子连成的串,最下边是精美的驼铃。
他不悲不喜,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这是真正的风姿如玉。
直播间里的弹幕忽然减少了许多。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幕。
而陆子安也在这样的情境中,有了一种独特的感受。
当初的那名匠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境在雕刻这盏宫灯?
从天而降……又是什么感觉呢?
身体轻飘飘的,像是在飞,又像是在坠落。
不惧人间繁扰,却也不沉溺于红尘万丈。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由他在控制着刻刀走向。
那么,到了此时此刻,木料已经有了它自己的意念。
他不是控制者,他不过是一个操刀的人。
木,它是有生命的。
它的呼吸隐于那一圈一圈的年轮,隐于那斑驳华丽的纹理之间。
刻刀在它身上划过,勾勒出它迫不及待想让人见到的美丽。
带着一丝害羞的,期待的,那种蓬勃欲发的希冀。
从一块古旧的木料,脱胎换骨化为精美的工艺品,这个过程里,它是欢喜的。
它对改变它的匠师有着一种天然的依赖,温顺地任他搓揉。
陆子安甚至能感受到它随着刻刀飞舞而欢喜的心情。
它在等待,期待着脱蛹而出那一刻的到来。
有一种蝉,在脱蛹而出前要在地下蛰伏十七年,故名十七年蝉。
而木料为了这次蜕变,已经等了很多个十七年。
雕琢完最后一刀,他甚至轻轻闭上了眼睛,回味着那种奇异的感受。
每块木料都是独特的,没有一块是完全相同的,哪怕是同一棵树上的木料也完全不同。
他松松地握着凤首飞檐,从他指间露出来的凤首与他之前做的所有作品都不一样。
它只是一块补料,但是却仿佛已经有了自成气候的气场。
再来!
陆子安猛然睁开眼睛,趁着手感还在,直接换了一柄刻刀,拿起最大的那块木料。
这是用来雕琢宫灯中部鼓腹的补料,他需要在上面镂空雕出“龙凤呈祥”。
当刻刀落于木料表面,陆子安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他的手。
究竟是他在雕刻,还是木料在主动展现?
不,是他融入了这木料。
他想让自己变成这宫灯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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